迎着宋韫了然的目光,铁牛有些脸红:“什么都瞒不过阿韫……是,叫我爹老头还早了些,他还是很英勇的……我爹虽然话不多,但我知道他是很爱我的,我也想多在他身边尽孝,但是……”
铁牛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就是有那些不识趣的官家太太,三不五时地上门说亲……烦都烦死了……”
原来是想逃避议亲啊,这倒是合理。
宋韫想了想:“按照将军的地位和身份,那些夫人们给你介绍的公子应该条件都是不错的,没有一个中意的吗?”
铁牛愤愤:“阿韫你也想趁早把我嫁出去是吗?”
“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你时刻陪在我身边呢。”宋韫赶忙安抚,“什么时候成婚,或者成不成婚都由你自己决定,旁人包括你父亲和我在内,都无权干涉。我只是好奇,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咱们听麾姐姐一个都看不上。”
铁牛闻言态度软和下来,十指交握吞吞/吐吐道:“她们给我看过好多画像,画上的男人油头粉面看起来就是败家子。那些官家太太也邀我去参加诗会游园会什么的,真人长得也就那样,性情更不用说,个个觉得自己是人上人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我不喜欢诗会,我哪里懂诗啊,认识的字只够看话本。话本里倒也有诗,都是艳诗,一位夫人听我说要背那首诗,吓得顾不上仪态赶紧来捂我的嘴,旁人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铁牛摘下自己头上的迎春花冠,拿在手里,沮丧地看着宋韫:“阿韫,还是让我跟在你身边吧,伺候你吃饭给你铺床。我不想再听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不清楚来路的野丫头老姑娘,但是又因为我爹的面子给我笑脸了。要是我爹哪天糊涂了,真的从那些人里面挑一个女婿,我这辈子就完了。”
山路走到尽头,宋韫看着低头失落的铁牛,怜惜地叹一声气。
听麾和梦弦是同父同母的姐妹,虽说都是幼年丧母,颠沛辗转,但妹妹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后来入宫又得齐胤庇佑,一直养尊处优无忧无虑。
姐姐就不一样了,当年和父亲失散,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从康国孤身来到晏国南方,其间吃了多少苦,没人知道。
铁牛丧失那段记忆,或许也是出于自我保护。
后来跟着宋韫,虽说自由,到底是欠缺父爱和亲情的。
宋韫揉揉铁牛发顶,将她揽在怀里轻拍后背安抚:“可是局势马上就要乱起来了,在我身边很不安全。”
“我不怕危险,越是危险,我越该保护阿韫。我爹让我学武,就是为了保护阿韫!”铁牛激动道。
“我知道的,我明白……”宋韫柔声道,“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不想嫁人,那就不嫁。也不怕无聊,盘一间话本铺子,自己做东家,我来入股。若是遇到喜欢的人,那我就替姐姐准备嫁妆操办婚事。姐姐只管做新娘,新郎官嘛,就是抢,我也会为姐姐抢来。”
铁牛扑哧笑出声,松开宋韫怀抱,有些害羞道:“阿韫就知道逗我,你哪里做得来抢人的事。再说,抢来结婚,心不甘情不愿的,就算我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宋韫微笑:“姐姐这样可爱又善解人意的人,哪个男人若是不爱,真就是瞎了眼了。瞎眼的男人,姐姐才看不上。姐姐看上的,必定是知道姐姐好处的。”
铁牛一时理不清楚宋韫绕来绕去的话,但她坚信阿韫说的一定都对。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成婚,只是不想嫁那些绣花枕头……我记忆里,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好像是在我逃荒的时候……”
铁牛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似的,宋韫还没听清,便听铁牛「哎」的一声:“你怎么抢我花环啊,阿韫你管管他!”
宋韫转眼一看,齐胤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铁牛的迎春花冠已经到了他头上,怪模怪样的。
偏偏齐胤还很得意,一手搂住宋韫肩膀:“凭什么证明是你的,韫韫和我是夫妻一体,韫韫有的,我自然也要有。我戴上好看。”
铁牛气得瞪眼,要宋韫做主。
“哪里好看啊……你今年几岁,跟小姑娘抢东西。”宋韫看看齐胤又看看铁牛,把自己头上的花冠摘下来戴给铁牛,转身往禅寺去了。
齐胤见状也把花冠取下,塞在铁牛手里,快步跟上,委屈道:“以为只用防备男人,现在觉得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可看见听见了,刚才韫韫不仅抱她,还说看不上瞎眼的男人……韫韫,你不能把我治好了就不要我了啊……”
说到治疗,宋韫想起那夜的荒唐,齐胤眼睛倒是好了,宋韫腰酸背痛好几天……宋韫脸上一红:“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妒夫。裴红药呢?”
宋韫心里着急,心想现在找他拿避孕的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话音刚落,裴季狸不知从哪里回来,风尘仆仆,快步从后面赶上来,神色急切:“听说裴红药治好公主了?”
宋韫闻言惊喜:“是吗!”
齐胤收敛嬉笑,正色道:“是。公主什么都记得了,她想见韫韫……”目光落在裴季狸身上,“还有兄长你。”
第99章
有孕 ◇
前三个月还不安稳
公主神志不清之时, 性情不定,容易受惊伤人。而要面对清醒时的她,似乎更难。
公主点名要见宋韫和裴季狸, 宋韫进了禅房,齐胤再黏人也不能跟进去, 只得在外面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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