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识侧过脸,他继续问:怎么忽然想上学了?
季清识只是那天心烦才忽然冒出的念头,没跟他说过,估计他是看见那几本书了,说:就逛书店的时候随便买的。
他啧了声,没正形的歪躺下去,头枕在她腿上,闲闲道:想上学就上学,咱家还能出不起你这点学费了?
季清识本着和他闲聊的心态,随口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钟然闭着眼睛,说了个上海的学校。
季清识震惊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花钱买的吗?
钟然倏地笑出声,气息悠长,睁开的眼睛里轻浮玩味: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也不是。季清识轻咳一声,试图当刚刚那句话没说过,委婉道:但这个学校让我有点惊讶。
杨世杭高考差两分上临安大学,你以为呢?钟然玩笑似的说:那你男人看着不比他聪明点?
季清识心情很复杂,杨世杭那个德行,钟然说他没上过学她也会信,没想到远不是那么回事。钟然很随意的解答了她的困惑,因为绝大多数的社会资源都握在极少数的人手上,他和杨世杭刚好就属于极少数的范畴,从识字开始,一路都是最好的老师和最好的教育资源,就是朽木也能给凿开窍。
他们天生就比其他人活的容易,各种事情上都是。
所以永远那样笃定从容,不可一世的姿态。
要不送你出国读书?他这样想了下,很快又自己否决:不行,太远了,舍不得。上海也远了点,还是在临安大学吧,离我近,又是你本科的学校。
季清识无奈:你能不能别总是自说自话?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本科学校?
他悠然的笑:你幼儿园在哪我都知道。
她皱眉,因他说的笃定,难免引起猜测:你调查我?
这还用得着调查?你入职档案不是都写了。
我没写幼儿园。
钟然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乐,胸膛微振着,笑的止不住,问:南江镇有几个幼儿园?
小天使?小天才?你是哪个?
他显然又在胡说八道的逗她玩,季清识不想理他了,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影看。
钟然依旧枕着她的腿,微阖上眼,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查确实是查了,就在给她清完账的第二天,他给李亚打了个电话,不到半天她二十来年的生平就完完整整到了他手上。
就跟季清识本人一样,她的经历也简单近乎白纸,安静而平凡的长大,读书,工作。
李亚当时问:还要别的吗?资金往来?人际圈?
他就是为了看看她家里有没有别的困难,既然没有,就没让李亚问下去。
这姑娘谁啊?李亚还挺好奇的,自然而然的想歪,追问:盛誉的员工?那是你爸安排的还是你弟安排的?这美人计怎么还来第二回 ?
钟然否认,但也没多说,临安这帮少爷全是没事找事的狗癫性子,要知道他在宁川金屋藏娇,连夜都得打飞的过来凑热闹,他潜意识里就不想让季清识和他在临安的圈子扯上关系,让李亚别往外乱说,就没再提这事。
季亭山打了个视频过来,季清识到隔壁小客厅去接,视频那边乱糟糟的,季亭山把镜头对着养老院,老头手不稳,一会对着树一会对着地,季清识随着晃晃悠悠的镜头看,几辆车停在院里,工作人员往下卸货,一堆老头老太太围着看热闹。
季亭山举着手机转一圈,季清识听他在那边喊:老李!这镜头怎么给我转过来,我跟我杏杏说话。
你那样也能说。
那镜头不对着我,杏杏能听见吗?
折腾许久,季亭山才把镜头换过来,脸怼着屏幕,问:看见东西没?
季清识点头问:这在干什么呀?
季亭山:张院长早上说,有个什么老板给咱们院里献爱心,送了好多东西来,肉啊菜啊营养品,好几车,卸了一上午没卸完,我刚刚打眼一瞧,连燕窝都有,我赶紧给你打个电话让你也见见。
有人给养老院捐东西不稀奇,只不过南江镇小,也没出过什么名人老板,有钱人献爱心也献不到小镇上的养老院。这阵仗不小,引起养老院沸沸扬扬的讨论,季清识就问:什么老板啊?
季亭山说:好像是什么沈老板。哎,是叫沈老板不?
盛老板!
什么沈老板盛老板,李老板!那头七嘴八舌,有人中气十足的吼了句。
还有人笑:那跟老李头是本家啊,老李头,到底是不是你家的亲戚啊?还怪有钱的呢。
季清识跟着看了会热闹,就挂掉电话。站起来转身,钟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靠在墙上,微微歪着头,姿态闲散,不知待了多久。
看她回头就问: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孙阿姨请假,家里没人做饭。
季清识放下手机:我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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