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直起头,却不敢抬起眼睛:可是,就算您永远是将军的妾室,有将军在,有小公子在,您也能一生富贵安稳啊。
婉清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声音沉如水:你怎么不想想,正妻对妾室有责打发卖的权利呢?
秋葵身子一抖,睁大眼睛看着婉清。
婉清叹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秋葵,若有选择,永远不要做生死全凭他人一句话的妾。出府去,做正头娘子,我为你选一户富足的人家,只要你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一定能幸福美满。
秋葵垂下头,眼珠来回转动,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婉清眼里多了一丝欣慰,轻声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不要害羞,我只有清楚你的心意,才能为你挑选称心的夫婿。
秋葵脸颊微红,她似是被婉清说通了,声如蚊蝇道:俊雅,有本事,对我好。
婉清笑了笑,缓缓点点头:好,我尽力为你找寻。
第106章 长安与春芜
到了二月,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天上的日头变得暖洋洋的,七个月大的景泰已经能坐的稳稳当当,手脚并用向前爬也越来越利索,小家伙开始不满足在床榻的方寸之地玩,更想在正厅或者院子里的空地玩。
景泰人小胆子大,一个不留神他就想从床榻上往下翻,红叶及三个奶娘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仍能被他寻到空子,婉清干脆将西间的桌椅全挪出去,然后在地板上铺上厚厚的棉垫子让景泰随意爬。
景泰稀罕的不行,穿着大红色的夹袄如同一个火红的灯笼到处爬,爬累了就一翻身躺在棉垫子上呼呼大睡,红叶想将他抱到床榻上去,他撇着小嘴装哭,摆明了要赖在西间睡。红叶只好拿来褥子铺在棉垫上,将小家伙一点一点翻转上去,再为他盖上厚度适宜的被子。
大太太见景泰喜欢,大手一挥在她自己院子里的西暖阁铺上厚实的地毯,一整块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可谓是价值不菲,大太太毫不在意,只愿博大孙子一乐。
景泰果然很喜欢,地毯平整,无论他如何爬动,皆不会像棉垫子一般卷边翘起。大太太命人在地毯上摆了许多玩具,景泰像寻找宝藏一般新奇兴奋,常常乐不思蜀,天黑了也不愿意离开。
景泰高兴,婉清便开心,再者大太太是景泰的亲祖母,是真心疼爱小家伙,婉清对于景泰留住大太太院里没有任何异议,还会主动派人送去景泰第二天穿的衣裳。
大太太再不喜婉清,对着大孙子的笑脸,她也摆不出为难厌恶的脸色,最多就是忽视婉清的存在。
赵华容的事情结束后,婉清日子过得悠闲,不知不觉身上长了肉,周以安夜里总是喜欢去摸她肚子上的软肉,婉清羞得脸红,伸手去推他,两个人闹着闹着,视线碰撞,似有引力一般,不自觉的就如胶似漆的拥吻在一起。
当新做的春装上身后有些紧时,婉清摸了摸脸颊,肉乎乎的,她暗叹真吃胖了,随后心里猛地一动,上个月,她好像未来月信!
婉清征了征,仔细算着日子,然而算着算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慢慢红透了,那种事次数太多,她压根没办法算清楚。
她熟悉常见的草药,却不通晓把脉之术,想了想,决定等周以安回来,和他说一声再请郎中来。
婉清嘴角含笑,正想着周以安知道后的模样,春芜眼眶发红的跑进来,婉清连忙站起身,问道:春芜,你怎么了?
春芜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娘子,我想回家住两天。
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也许,聚堆的婆子丫鬟并不是讨论关于她的事,也不是在嘲笑她,但莫名其妙的,她忍不住往自己身上联系,她甚至害怕听见别人笑,更害怕他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控制不住猜测。
她好懦弱!
她痛恨如今的自己,也想潇潇洒洒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但她倾尽全力也做不到。
春芜眼泪越流越多,婉清瞬间明白了,她拿起手帕擦拭着春芜的眼泪,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春芜。
张姨娘一条白绫结束了性命,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发卖,老太太院里规矩森严,丫鬟婆子从不议论是非,到目前为止,将军府里从未有过关于春芜的流言。
但春芜回来这半个月,已经崩溃了六次。
退缩还是扛下去?
婉清拿不定主意,她不想春芜畏畏缩缩不敢见人,也不忍她伤心烦郁。
越在意,思虑的越多。婉清没有立即同意春芜的请求,而是柔声安慰了春芜半个时辰,让春芜先回房间里歇息,她坐在暖榻上慢慢思量。
傍晚,周以安回到梧桐小院,见婉清坐在暖榻上出神,他走上前,弹了弹婉清挺巧的鼻尖,含笑道:想什么呢?
婉清回神,望着周以安,想到可能有孕的事倒不知如何开口,耳尖粉红,咬了咬唇,正想提示他一番,却忽的透过窗户看见春芜红着脸背对着长安,长安则笑嘻嘻的凑上去,不知说了什么,春芜大怒,伸手去揪长安的耳朵,长安呲牙咧嘴作揖央求,春芜下巴一扬,笑弯了眼,脸上再没了哀愁与落寞。
婉清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她知道如何消去春芜心里的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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