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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跟着的春芜扣着手指,看着前面身形单薄的姑娘,悔恨自己不该给姑娘徒增烦恼,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话从何说起。姑娘的身份她知道的不多,但却清楚二太太是姑娘唯一的依靠,原本念着二太太早日给姑娘找个能托付终生的郎君,姑娘下半生能有个依靠。没想到事出突然,如今二太太多数时间是高烧昏迷,眼看着不行了,姑娘没着没落的,以后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春芜眼眶都红了,看着前面的姑娘,止不住的心疼,快走两步追上去急声道:奴婢,奴婢。
    婉清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瞅她神色的春芜,理解她的顾虑,却不好全盘托出,只好道:我无事,我们先去看望二太太。
    春芜问的问题,婉清也曾想过。但姨母病重,大半的心神都在姨母身上,婉清思虑的并不周全,只浅浅考虑过将来的去处与谋生的手艺。
    最让婉清挂怀的是春芜与另一个丫头秋葵,两人虽是自己的贴身女使,实质上是周家的奴仆。若她离开周家,这俩人必定再到不了新主子跟前,况且春芜和秋葵已经到了年龄,大概率会被随意拉个小厮婚配。
    婉清脚步不停,一路走一路想。春芜是将军府的家生子,父母兄弟如今在周家京郊的庄子上,虽抵不上京城繁华富贵,但每逢佳节,春芜的父母兄长总是千里迢迢的为她送来衣物吃食,想来她父母总归要疼爱她多一点。若在走之前,能把春芜送到庄子上,她父母兄长定能护她周全。
    秋葵是周家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听说是家乡遭了大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卖了她,这两年她父母还来将军府想要见一见她。奈何秋葵性子要强,昂着头狠声道:即卖了我,何苦又来寻我。一句话呛的她父母抬不起头来,她自己回到屋子里大哭一场,转过头就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她父母一字一语。
    求来秋葵的卖身契不难,婉清只担心就算将她送回家里,秋葵也要好一场闹。
    见面三分情,这天长日久不在身边,再闹上一闹,估计残存的几分自责也淡了,到时这丫头该怎么办?还不如厚了脸皮将她带出将军府,以后姐妹相称,凭着一手刺绣的工艺,婉清不担心养不起她。
    心里主意初定,婉清的步子加快,这些事情还能等一等,她现在满心里都是姨母,姨母已经昏睡了三天,她真害怕姨母这一睡再也醒不来。
    第2章 身份
    迈过半月花门,穿过羊肠小路,到了锦绣园的正屋。屋子里姨母的贴身嬷嬷李嬷嬷正领着小丫鬟给姨母按摩手脚关节,见婉清来了,忙让出位置来。婉清谢过后便坐在姨母床前,端了一碗清水,用棉帕子轻轻润湿姨母干裂的嘴唇,姨母原就瘦,如今愈加清减,脸庞的颧骨高高突起,眼眶深凹,面容枯黄颓败,连气息都微弱的几不可闻。
    执起姨母的手贴近脸庞,婉清留恋的蹭了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心脏紧紧的揪扯在一起,痛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痛。
    婉清姑娘,二太太要吃药了。李嬷嬷端着汤药上前,她是自二太太闺阁之中就侍候在身边的老人了,婉清姑娘的事比其他人知道的都多一点。
    这原本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女,可奈何有个为情私奔的娘亲。想当初,礼部侍郎赵家的两朵金花是多么明艳美丽,可惜命运都着实不好。二太太命苦,嫁过来守了半辈子的寡,但好歹是金尊玉贵的将军府嫡次儿媳,是昔日人人尊敬的大武战神的妻子。而二小姐,就是婉清姑娘的娘亲,那么一位温婉秀气的高门贵女,刚过了及笄之礼,前来求亲的人把赵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却被家中一位姓苏的门生哄骗,无媒私奔,成了赵家不能说的丑事。
    家族不容,父母蒙羞,为保住门楣清誉,赵家只能对外宣称嫡次女染上恶疾病逝,弃军保帅,好歹遮住了家丑。
    更悲惨的是二小姐识人不清,那门生不是真心爱她,见到手的赵家贵婿身份飞了,气急之下原形毕露,哪还有当初甜言蜜语的嘴脸,一言不合便拳打脚踢,不过几年二小姐就香消玉殒了,留下婉清姑娘这一个女孩子,还差点被亲爹卖到那腌臜地方去。
    原先她还曾劝过二太太,婉清姑娘这样的身份养在身旁,恐会污了将军府的名声,不如找个庄子养着。二太太也动过这样的念头,毕竟将军府里还住着老太太和大太太,一个不好就会累及所有人。但那时大姑娘刚和亲关外,二太太每日以泪洗面,有婉清姑娘养在膝前多多少少抚平了二太太思女之痛,二太太舍不得送走,最后连老太太也默许了,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来投靠,李嬷嬷也就不再多言。
    这些年来,婉清姑娘的孝顺体贴她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这一个月来,婉清姑娘日夜不眠的悉心照料,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她心下感动,声音轻柔了许多:婉清姑娘去歇歇吧,老奴来伺候二太太吃药。
    我来吧,嬷嬷在一旁帮我扶着二太太些。婉清仰头将眼泪逼回去,扭身接过汤碗,滴了一滴在手腕上试了下温度,才舀出一汤勺送到二太太嘴边,李嬷嬷扶着二太太坐直,又托着二太太的下巴让她微张开嘴,婉清倾斜汤勺让药汁流入。
    捏着汤勺,婉清的心急跳,但不过几秒,药汁顺着二太太的嘴角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二太太胸前垫着的棉布上,婉清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这次她怎么忍都忍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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