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附近有众多礼品店,简月把车停好,拐进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她特意向店员询问,送男人什么花比较好,店员问她是不是送男友,她说不是,便选了向日葵点缀蓝色满天星。生机盎然的一束花。
来医院,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她时刻惦念着周行,眼下有机会借着汇报工作进度的理由到医院探望,当然要抓住机会假公济私了。
简月到时,病房门敞着,护士恰好推着换药车走了出来。她走到门口,看到周行站在窗前,有些费力地抬着左臂往一件外套袖子里伸,她连忙走进去:你别动,我帮你。
她把花搁在窗边桌子上,帮周行把外套穿好,又把他里面病服领口的扣子系上:怎么只有你自己?你家里人没来吗?
周行看着她的脸,走了走神,道:我嫌他们吵,让他们先回去了。扭头看着桌上的一束向日葵,这是你买的花?
简月把花又抱起来,递到他面前,笑道:送你的,好不好看?
周行摸了摸向日葵嫩黄的花瓣,玻璃纸反出一点光在他脸上跳跃,从他温润的眉宇游移到他微笑的唇角,像一只轻飞曼舞的彩蜂荧蝶。他垂下眼眸,睫毛的阴影像下扑落,像一张网子,把飞舞的蜂蝶捕住了。
简月看着他,突然就感受到了神魂颠倒这四个字的含义。
很漂亮,谢谢。
周行伸出手想接住花,但是简月却又把花放在桌上,继而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揪住他的外套,把额头轻轻抵在他右肩。这是一个极度克制的,似是而非的拥抱,但已经是简月能鼓起的最大的勇气。
简月突然的拥抱让周行很意外,他静站了片刻,才把手放在简月后背,轻声问:怎么了?
简月: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点......有一点难受。
周行:因为我吗?
简月摇了下头,不说话了。周行也不再问,只极轻极慢地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简月等到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楚消失,才调整了下姿势,偏过脸枕着他的肩膀,看到一旁的桌上摆着零散的文件,便问:你在看什么?
周行道:在医院也不能闲着,看看案卷资料。他们离桌子很近,周行一伸手就把被风吹开的文件合上,队里现在太忙,我明天就出院了。
简月:你的伤还没好。
周行:没关系,定时来医院换药。
简月担心他站久了伤口疼,就把他松开,又把桌边两张椅子上的礼盒果篮等物腾挪干净,道:你坐下。
两人坐在桌子两边,周行撕开一只果篮,掏出一把小小的砂糖橘给她剥橘子。简月嘴上说着不吃,但每次周行递给她剥好的橘子瓣,她都一一接过去吃了。她没着急说什么,周行也什么都不问,只安静地给她剥橘子,她知道周行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周行手边的橘子皮剥了一堆,简月才说:我找你有正事呢。
周行还是手不停地剥橘子:嗯,你说。
简月把在乔家别墅发现地下室一事告诉他,又说出自己的推测:地下室关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在11月6号晚上到7号早晨之间被人从地下室带走了。带走女孩儿的人是上门修水管的维修工人。我让沈冰回单位查录像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周行莞尔一笑:你安排的很妥当。
他的态度实在太过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简月不禁纳闷儿:你就不着急吗?
周行:急什么?
简月:乔安娜失踪了,她一定知情。她身上有很多嫌疑。
周行:小师正在找她,在找到她之前,我着急也没用。说完把一颗剥好的橘子递到她手里。
简月感慨道:跟你待时间长了,屠夫都能成佛。
周行笑笑,又从果篮里拿出一把小橘子。
简月定定地瞧他一会儿,从包里拿出指甲盖大小的U盘放在桌上,道:这是赵文郡给我的。
周行瞥了那枚U盘:什么东西?
简月:胡绿筠家里的录像。拍下了9月15号晚上乔安娜和赵文郡从胡绿筠家里离开的准确时间。我看过录像了,乔安娜离开的时间是晚上8点45分,不是她说的9点之后。
周行还是很冷静,似乎和乔安娜是否具有作案时间比起来,他手里的橘子更为重要。他默不作声地剥了会儿橘子,问:乔安娜回到家的时候,苏美云还没走?
简月有些紧张地观察他的脸色:不仅苏美云还没走,李紫暇也还没死。
周行:什么意思?
简月:当时李紫暇被赵江明勒住脖子陷入昏迷,还没断气。最终动手勒死李紫暇的人是乔安娜。
周行:你怎么知道?
简月:赵文郡告诉我的,他在现场目睹了一切。而且他答应我会出庭作证。
周行:赵文郡既然已经选择包庇乔安娜,为什么又突然倒戈?
简月:他想拿回被乔安娜继承的赵家财产。稍一停顿,又道,他下个月就十八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