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杜老爷沉不住气了。
“不用管,直接拜。”
他也怕迟则生变,恐有诈尸的事情发生。
这一整个喜堂里,全是他的晚辈亲属,谁出事他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两名家仆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的快要哭了。
尸体腐烂的臭味已经是香粉不能掩盖住的了,并且两者混在一起,味道更是令人难以呼吸。
就在他们打算强行将尸体拖过去的时候,这时替代新郎官的那名年轻人,忽然冲新娘伸出了白皙的手。
“嗯?”海灵忍不住微微挑眉。
他想做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而下一秒令所有人都呼吸一窒的事情发生了。
白皙修长的手心上,一只布满尸斑发肿的手搭在了上面。
新娘站起了身,身体僵直的立于堂前,戴着凤冠盖着红盖头,身高居然没有比新郎矮上太多。
两名家仆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好半天才想起来爬起来。
倒是主持婚礼的司仪还算镇定,他强行笑着喊道: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一拜……天地!”
这一声好似与隔壁重了音,一声清楚一声模糊,却同时响起。
宜图握紧了手中的牵红,在拜下的刹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江寒屿。
男人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深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
两人对视的刹那,宜图本能的弯腰一拜,而男人也微微低了低头。
杜堇玉的身体弯不下去,她冰冷无比的手死死的抓着宜图,没有丝毫放开的意味。
原本他应该能感觉得到痛,但由于寒冷反倒知觉迟钝。
她那只紧握住的手,是在向宜图无声的传递着恨意与愤怒。
这不是杜堇玉想要的婚礼,生前不愿嫁,死后也不愿结成名义上的夫妻。
但她就算成了鬼,也是这杜家的鬼,身不由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字字沁着血。
拜完堂,他们在众人目光沉沉的注视下,一路送到了杜宅的门口。
那里早已停好了用来接新娘的花轿,然后上前想去扶新娘的家仆,却一脸为难的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宜图蹙眉,试着挣脱,预料之中的挣脱不开。
杜堇玉是下了决心要带走他的,以她此时此刻的怨气和恨意,势必是不会放过邵风的替代品的。
没有办法分开,宜图只能跟着新娘一起上了轿子。
好在这顶轿子空间挺大,坐下两人刚刚好。
当轿帘放下后,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腐臭的味道。
光线透过红色的帘布,照在他的脸上一片暗红。
寂静之后,是更深的死一般寂静。
宜图听着外面轿夫抬起轿子的动静,他们稳稳的上路了。
而坐在他身边的杜堇玉纹丝不动,只有两人的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
宜图很难受,那种湿冷而发痒的触感。
透过薄薄一层的窗帘,很快董皓月和宋景琛的那一顶花轿和他们并肩走来。
宜图心里一动,另一只手掀开了窗帘,这才看清那顶轿子里坐着的人。
一个穿着花嫁的女人,和一个穿着新郎服有着宋景琛模样的木头人。
那具木头人活灵活现,宜图投去视线的瞬间,一鬼一木头,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宜图连忙放下窗帘,转过身才发现,新娘子的头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窗外花轿里的另一个新娘。
杜堇玉的盖头在晃动,那一层轻薄的布盖的并不严实。
宜图还是能看见新娘恐怖腐烂的面容,后背止不住渗出了冷汗。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老实的坐着,等待着下轿的那一刻。
然而他心里十分清楚,恐怕再次下轿就是不在这个世界里了。
果然轿子没走多一会儿,外面的光线忽然消失了,轿子内一片漆黑。
宜图的心忍不住提起。
两家给杜堇玉和董皓月送葬的地方,安置在了永安街另一头风水较好的山上。
坟早已经挖好,棺材也早早抬了过去,那边的人就等轿子来,将新娘子接下,好好安葬了。
但此时此刻没能遂愿的新娘子,怎么可能会好好安葬。
两人的坑位,要埋下四个人,确实有点挤。
董皓月和杜堇玉一起写下的那本牛皮本子上,详细的写了一篇关于冥婚的怪谈。
就是宜图找江寒屿修复好的那一页纸。
那上面写着一对因父母的喜恶而强行拆散的情侣,在实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约定同一天举行婚礼。
女子含泪问男子,婚礼举办在哪一天好。
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闪着泪光说,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不如就约在这一天吧。
正月十八宜丧葬忌婚嫁,女子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两人道过别,说好婚礼之上再见。
而这一再见,便是阴间相见了。
因为自杀的人怨气格外的重,频繁闹鬼出事之后,两家子才不得不为两人举办了冥婚。
这对苦命的鸳鸯,这才得以结为真正的夫妻。
而牛皮本子上记载的冥婚,也有送葬这一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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