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靳森抬起下巴，朝她示意。
    姜司茵得寸进尺，双手环住他的胳膊，身子轻贴上来：“淋湿了的话，我会感冒的。”
    靳森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她，没有反驳。
    伴随着雨声，两人从商场走出，姜司茵低着脑袋，在伞下无声地偷笑。
    熟悉的冷杉味传进姜司茵鼻子里，清冽又干净，但和以前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靳森总让人感觉距离遥远，现在的他，温暖得近在咫尺。
    一路上挺顺利的。
    经过人行道，又绕进小路，沉静的夜色里，伞底下是亲密的沉默。
    姜司茵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看着昏暗的十字路口，她伸出手指，朝向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就这么又兜了一圈。
    姜司茵觉得她在方向感上真是天赋异禀，硬生生把杭城规整的道路走出了迷宫的味道。
    下雨的夜晚，沉沉夜幕，雨声淅沥，路边修剪得干净的树丛……
    今晚都市和大自然的都在为她制造条件。
    姜司茵认为，一切都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诱导靳森进入她的陷阱。
    正当她沾沾自喜时，靳森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个路口刚才我们来过。”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姜司茵当然知道，她面不改色地扯谎：“这附近的路长得都挺像的。”
    靳森意味深长反问：“是吗？”
    姜司茵没有细品他的语气，而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强调道：“天这么黑，一定是靳总看错了。”
    靳森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询问：“你朋友的咖啡店叫什么名字？”
    “壹杯。”姜司茵轻轻咽了下口水，心里默念保持冷静。
    她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有很多小动作，眼神乱飘，正好落在了他的喉结上。西装洁净工整，衬衣稍显褶皱。
    组合在一起，有股禁欲的性感。
    姜司茵晃晃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什么呢。
    她探出一颗小脑袋，惴惴不安地偷瞄靳森的手机屏幕。
    靳森点开地图导航app，在搜索栏输入了该咖啡店的名字，不到一秒钟时间就搜索完毕，屏幕上很清晰地展现出一行字。
    [距您还有100米]
    地图上的路线表示，刚才那个转角，他们转错了方向。
    靳森看向姜司茵，他单手轻敲了两下手机屏幕。
    湿冷的雨夜空气里，声音带着低沉的质感，他淡声询问：“姜司茵，是你的方向感出了错？还是我的手机出了错？”
    姜司茵忽然清醒，企图假装无事发生，她虽然人很心虚但是语气照样理所当然。
    “天太黑，可能是我看错路了。”
    夜色渐深，伞外面是沉沉的雨幕，水汽氤氲，姜司茵仰起小脸，漂亮像一只从水里探出脑袋的小美人鱼。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诚挚地发出了邀请。
    “靳总，不如您再陪我绕回去？”
    第17章 三天三夜睡不了觉。……
    望着姜司茵的眼睛, 靳森眼皮跳了跳。
    雨夜，在昏暗的街头，姜司茵的雾霾蓝针织长裙笼上了淡淡的光, 愈发衬得她肌肤莹白似雪, 娇俏又清纯。
    如果不是看到她眼底的狡黠，还真会令人产生几分错觉，她就是初次上岸、不通世事的纯情小美人鱼。
    但是哪会有这样的美人鱼，一肚子的小心思。
    想到这里，靳森忽然笑了下,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那我只陪你走100米的路。”
    她刚才故意绕远路，还骗了他，不抱期待地提出这个要求, 靳森竟然同意了？
    姜司茵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跳。
    靳森收了笑，低声问：“你这次还会不会看错路？”
    “不会不会, 绝对不会。”姜司茵反应过来，她还伸出手指对天发誓，“骗你的话，我就是小猫。”
    自称小狗有些不好意思, 她擅自改动了一下。
    “不用发誓了。”靳森漫不经心地抬抬下巴，“那带路吧, 小猫。”
    叫她小猫？姜司茵秒get到了靳森的意思, 他这不就是说……他确定她刚刚是在骗他了。
    不管不管, 就当是你夸我可爱。
    姜司茵绷住脸面，被戳破了也不尴尬，她优雅地迈出小高跟，转身缓步往回走。
    这会儿，雨已经小了。
    但姜司茵还是挽着靳森的手, 对眼前的雨视若无物，并在心底默念，他看不到，他看不到。
    姜司茵走得有点慢，上大学时800米能跑3分20秒，现在100米硬生生给她走出了三分钟。
    她在心里为自己鼓掌，小白花修养足够到位。
    姜司茵只恨路太短，他们步行至咖啡馆门口，就双双停下了脚步。
    暖黄色灯光明亮，店面招牌上挂着“壹杯”两个字。
    靳森掀起眼皮，抬眼一看：“到了。”
    姜司茵把伞往靳森那里推了推：“靳总，我等会和朋友一起回家，我的伞借你好不好？”
    不等靳森回答，姜司茵就快速钻到了屋檐下。
    她心底升起小小的雀跃，身影婀娜，冲他挥挥手，扬高声调说：“靳总，明天见。”
    姜司茵没有着急进去，站在原地目送靳森。
    她深情款款的目光，让人不禁怀疑，一篇800字的小论文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澎湃。
    姜司茵身旁猝不及防响起一个陌生的声线，还把她的视野完全遮挡。
    “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姜司茵侧头一看，来了一个英伦风穿搭的男生，他面容青涩，看上去像是附近大学城的男大学生。
    男生的相貌也算清秀，但姜司茵刚见过了靳森，这个男生的脸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姜司茵一直在盯着靳森的背影，知道他还没走远，这不就是澄清的好机会？
    她很有礼貌地拒绝了男生。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加陌生人的微信。”
    男生表情讪讪，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姜司茵的视野重新恢复清晰，却发觉靳森已经回过身了。他撑着伞，隔着一道雨帘在看她。
    看着那张她喜欢了四个多月、认识了一个月、追求了几星期的脸。
    姜司茵莞尔，超大声地问：“靳总，你看到了吗？”
    树影婆娑，靳森站在路灯下，他松了松领带，微微点头：“看到了。”
    姜司茵抬起眼，看向天空，雨水还在下落，银针一样细细密密。
    然后她又垂下眼低头看，因为下了雨，地面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水。
    如果跑过去，衣服会被淋湿，裙摆也会沾上泥，违背了姜司茵精致girl的本性。
    但是姜司茵怕她迟几分钟，靳森就走了。
    平时很爱干净很爱漂亮的她，一鼓作气，咬咬牙冲进了雨里。
    高跟鞋的鞋跟踩着雨，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姜司茵冒着小雨跑到靳森面前，又一次和他并肩站在了伞下。
    雨夜很冷，她身上的温度萦绕在他周围。
    靳森默不作声，垂眸看了眼姜司茵湿掉的肩头，路灯给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清澈的光。
    他又在想，被雨淋湿后，她更像一条美人鱼了。
    姜小人鱼勇敢地仰起头。
    她深信，这一次，遇到的是真爱而不是泡沫。
    “我不是每个人的搭讪都会理的。”姜司茵很认真地解释，“一般人我都不理，除了你。”
    靳森低头看她的眼睛，弯了弯唇角。
    姜司茵话匣子打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理直气壮道：“我也不是见到劳斯莱斯就搭讪的那种人，昨天我只是不小心把小顾总的车认成了你的。”
    “我怎么知道顾泽会跟你买一样的车呢，你们资本家都喜欢集豪车吗？还是他故意跟你买一样的车啊？我不管，反正你不相信我，你就是无理取闹……”
    姜司茵越说越多，她抢占先机，先给靳森展示展示什么叫无理取闹。
    她一张小脸皱起来，絮絮叨叨，委委屈屈。
    “姜司茵。”靳森淡声道，“我知道。”
    姜司茵：“……”
    小嘴一下子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