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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攻略反派啊你 第90节
    当烛蛾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容玉握着季青琢的手臂忽然紧了好几分,他略抬了下颌,只俯视着烛蛾,眸中的情绪看不真切。
    “我追逐着她眼中的光芒飞去,仿佛在追逐着火光,它太美丽了。”烛蛾说,“但她闭上眼,火光消失不见,如熄灭的烛火。”
    “因此,我没再看得上那个夏季里的任何一道光,所以我活了下来。”烛蛾说出了她留下画像的原因。
    季青琢闭上眼,幻想着那个画面,夏季里跌落的烛火,还有自塔顶坠落的漂亮女子,幡然醒悟的扑火飞蛾,那场景一定残忍又美丽。
    “只是一面之缘?”梁国皇帝轻笑一声。
    “只是一面之缘。”烛蛾重复了他的话。
    第97章 97%
    烛蛾说完了, 季青琢却发现沈容玉抱着她的怀抱愈发冰冷。
    沈容玉知道,烛蛾说的是他不曾知晓的事,据她的描述, 他的母亲自高塔坠落,引起了整个皇宫的惊慌。
    但在他的记忆中,他或者是他的母亲,死在宫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也不会引起任何人心中的波澜。
    这应当是在他降生之前发生的事。
    季青琢看着烛蛾的圆圆发髻,她轻轻动了动, 握住了沈容玉的手,他的掌心也是冰凉的。
    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难受情绪, 这激起了她不知从何而来的保护欲, 她总是想身边的一切都好好的, 沈容玉当然也是要好好的。
    但他是反派, 他永远也好不了。
    烛蛾站起身来, 她走到那画像后方,在悬挂着的画像之后, 还放着一个大箱子,封口处贴着封条,其上依稀可见封条上印着的纹样是东山皇族的印鉴。
    “这是我叔祖父同样留着的信物,他从未打开过, 我也就放在这里, 一直没有动。”梁国皇帝看着那大箱子, 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有些故事, 仅仅是听了一些碎片, 便知道它的结局是注定悲惨的, 就像他叔祖父怀抱着的、熄灭的火折子。
    “我对人类的事情, 不敢兴趣。”烛蛾敛眸,笑着说道,“梁幸,你要看吗?”
    梁国皇帝名为梁幸,烛蛾直接称呼他的名讳,疏离又无礼,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个。
    “好奇并不是好事,我已经为好奇付出代价了。”梁幸沉声说道,“送你回来,我便走了,他们不会再来宫中,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我只是凡人,能约束他们的,只有他们正道门派的道德了。”
    “你相信人类有道德?”烛蛾又咧嘴笑了,“我们都是一样的。”
    梁幸苦笑一声,他离开了烛宫的密室,只留下烛蛾独自站在原地。
    烛蛾并未将方才的对话放在心上,她那绘制着古怪眼睛的袖子动了动,朝上飞去,她喜欢栖息在横梁上。
    她降落的地方,距离沈容玉与季青琢藏匿的地方只有咫尺之遥,季青琢又看到那诡异的圆圆发髻朝她眨了眨。
    烛蛾的身体是冷的,她额上垂下的触角一晃一晃,诡异至极。
    沈容玉的身体也是冷的,他抱着她的怀抱冰冷又僵硬,仿佛他已经死了。
    季青琢被夹在他们中间,只瞪大了眼,不知所措。
    她想回身,抱一抱沈容玉,但是现在的情况,她根本不敢动,而且,烛蛾在这里,他们要如何离开?
    气氛凝固了,直到一向沉默着的季青琢第一次主动打破寂静。
    “烛蛾。”她唤了烛蛾一声。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轻软女声,让烛蛾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她确实没有发现沈容玉与季青琢的存在。
    “你……你可以让一让吗,这上面有点挤。”季青琢说。
    烛蛾尖利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你……你不要管我是谁。”季青琢就连吓唬邪魔,说话声也结结巴巴,“你让一让,我们要回去了。”
    “是今日来宫里的修士?”烛蛾眯起眼问道。
    “不是。”季青琢否认了,她是修士,但不是孟遥岚。
    烛蛾暗自思忖着,能在她面前隐匿,对方至少有和她一样高的修为,现下宫外有强大的修士盯着,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
    她和梁幸的交易,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不怕暴露,人类既然贪婪,就要付出与邪魔交易的代价——包括他自己的名声受损,也是代价之一。
    “我……我有点好奇。”季青琢见抱着自己的沈容玉一直沉默着,她想起沈容玉前不久才教过自己,若是想知道什么,就要主动说,所以她大着胆子,反客为主,直接问起了烛蛾。
    “你好奇什么?”烛蛾竟然和季青琢聊了起来——因为季青琢的话语有一种让人想要倾诉的欲望。
    “那个宫里的女子。”季青琢说,她感觉到抱着她的沈容玉动了动。
    “她是宫里的皇后,万人尊敬,多么风光,我也不知她为何要想不开,从高塔上跳下。”烛蛾歪着脑袋说道,她额上的触角又抖了抖,“她的眼睛仿佛有光,但我后来又碰见了她——她可是皇后啊,宫里如何会让她死去,在她坠地之前,她已被宫里养着的护卫救了起来。”
    “但那光灭了就是灭了,再也见不到了。”烛蛾朝着声音来源凑了过去,“你是谁,你是人类吗,如果是人类,我可要将你吃了。”
    在她即将碰到季青琢的时候,沈容玉隐形的血泉击出,直接将她打退,摔落在横梁上。
    烛蛾眸中属于邪魔的暴虐情绪升起,她反手一抛,袖子上有毒的鳞粉簌簌落下,但无法对沈容玉造成伤害。
    “你也是魔?”烛蛾戒备地问道。
    “我不是。”季青琢马上说道,她按住了沈容玉的手,“你不要动手,我只是……问一问我好奇的事情。”
    烛蛾“嘻嘻”地笑了起来,她嘲笑道:“一个邪魔,怎么还有两幅面孔,你好生不正常。”
    在烛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青琢与沈容玉齐齐愣住了,沈容玉打算击落烛蛾的血泉也委顿下来。
    烛蛾感受到了气氛的瞬间变化,即便现在沈容玉收了攻势,但似乎又有死寂的杀意蔓延开,就算邪恶如她,也恐惧起来。
    “我不管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但你们最好现在离开,不然我现在鱼死网破,与你打斗,将宫外的修士引来,我们都别想活。”烛蛾不是傻子,她知道谁在这个雪都占据绝对的力量优势。
    季青琢看着他圆圆的发髻,没有再说话,烛蛾往后退去,将浮雕墙上的机关打开,让他们离开。
    沈容玉没再动手,只带着季青琢离开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在烛蛾面前暴露。
    离开烛宫很远后,沈容玉才将伪装卸下,季青琢与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雪地上。
    “小玉?”季青琢扭过头来,看向沈容玉。
    “嗯?”沈容玉的面色如常,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还未温暖起来的体温暴露了他。
    “是,很难受的事情吗?”季青琢小声问他。
    “不是。”沈容玉又说谎了。
    并不是什么很苦的事,甚至于,他在东山皇族里的那段时光,已经算得上如天堂般安逸幸福了。
    季青琢不太会安慰人,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的胸口堵着,她几乎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如此大的好奇心。
    沈容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又有怎样的经历呢?
    她往幽竹苑回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此时,天上有雪落下。
    “小玉,我不会哄人。”季青琢说。
    沈容玉也说过类似的话,他的意思是,他不想哄人,但她的意思是她真的不会哄人。
    她有着这样亟待表达的情绪,但又不知如何展现。
    于是她回身,踮起脚来,第一次朝沈容玉张开了双臂。
    她环住了他的窄腰,将他紧紧地抱着,侧过来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小玉,你很好,我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季青琢小声对他说。
    沈容玉说:“并没有不开心。”
    他反手将季青琢的背揽住了,她的身子瘦小,他只需要微微一揽,就能将她完全揽入怀中。
    季青琢以为自己的怀抱像是保护与安慰,但由她这样娇小身材的人来做,就有些像投怀送抱。
    但她很认真。
    季青琢沉默地抱着他,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直到沈容玉开口了:“琢琢,笑一笑。”
    季青琢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我笑?”
    “你笑一笑,我便开心了。”沈容玉终于有心思逗她了。
    季青琢抬起头来,她不会说谎,亦不会假笑,但她努力在这样做,所以唇边扯起两道滑稽的弧线,她生得好看,即便是这样古怪的表情,她做起来也是可爱的。
    沈容玉看着她的眼睛,她眸中的情绪永远带着柔软的包容,是足以将万物容纳而下的温柔。
    他的手抬起,大掌罩下,将季青琢的面颊盖住了。
    “回去吧。”他的体温逐渐变得温暖。
    “好。”季青琢靠在他的怀里,小声说道。
    她想,她一定要保护他。
    两人依偎在雪中的宫墙上,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他们相拥的身影像孤岛,但温暖至极,仿佛只有对方才是这个世间唯一的慰藉。
    回到幽竹苑的他们并不知道,烛蛾在他们离开之后,只张皇无措地靠在了身后的浮雕墙上,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发髻,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境。
    凭空出现的声音,她放他们离开的举动,一切都仿佛鬼使神差。
    烛蛾跌跌撞撞地跑向画像后的大箱子,她隐隐知道,这画像上的女人不一般,她迫切想要知道真相,或许和这个画像一起留下的大箱子里就有她想要知道的线索。
    她揭开箱子上的封条,动作飞快,扬起的袖风将箱子里薄薄的纸张吹起。
    是的,箱子里放了许多信笺,烛蛾仔细一看,这些信笺上的内容像是情人间的交流,与之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些陈旧的物件,大多是女子的用品,首饰之类的东西,但在最底部,放着一本书显得格格不入,看那书封上文字可以知道这是游记。
    烛蛾将那游记打开,只见其中有一页被折了起来,其上用简陋的线条绘制着海边的风景,有天空与海洋,游鱼与飞鸟,但画面十分简单,几乎要分不清海与天的界限。
    在这张图的旁边,有一行稚嫩但认真写下的字句,是将书倒过来后写下的。
    “飞鸟有鳞片,游鱼有翅膀。”
    “琢琢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去海边。”
    第98章 98%
    烛蛾没看懂这游记上那句话的意思, 她觉得十分可笑,她虽然是邪魔,但在与梁幸定下交易之前, 她也曾到海边游历过,这鱼自然不可能有翅膀,鸟也不会有鳞片。
    游记上的文字,想来是童稚之语, 她不觉得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