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误会。
就是我杀死了他。
伊芮丝: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要杀,我。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伊芮丝愣了愣。
如果伊水说的是真话,那不得不说,亚兰隐藏得实在太好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伊水的敌意,完全料不到他居然对祂抱有杀心。
不过这样的话亚兰昨夜的异常便得到解释了。
伊芮丝:他现在到底在哪?
史上最强的勇者,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听到伊芮丝的话,伊水终于没有再坚持用已经死了来回应她了,祂怪异的微笑因为直到此时才笑得弯弯的眼角,而流露出一股孩子般的天真无邪。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要在意,他呢?
伊芮丝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为了效率,她干脆坦率地说出了对方一直想听的话:
我喜欢他,我在意他。
在我对你的耐心突破顶点之前,你最好老实点说话。
便是在伊芮丝坦诚的瞬间,祂的笑容里带上了点点胜利的喜悦。
祂冲伊芮丝伸出了食指,比了个1的手势,接着朝上的指尖慢慢慢慢向下旋转,整条手臂扭得有点诡异。
祂说:
在下面。
从再看到亚兰的第一眼开始,伊芮丝的胸口便闷闷的,像是有什么重重的东西突然压在了心脏上,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是在地下神殿找到亚兰的。
一路踩着砂石石块,看到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塌落的宇宙星河,伊芮丝意识到这里是他们大战的第一现场。
亚兰并不像预想的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废墟之中。
但伊芮丝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暴露在空气中的、伊芮丝能看到的最轻的伤口,是他的额头上一个指甲大小的口子,从伤口流下来的血污一直流到了肩膀,凝成了一条黑红色的虫。
他的衣服失去了衣服的形状,像是烂布条一样挂在身上,之所以没有掉下来,是因为被洇出来的鲜血粘住了,仿佛和身体融为了一体。
明明伤重到这种程度,立刻昏迷甚至死亡都不是不可能,他却没有治疗自己,而像是在忙碌些什么。
伊芮丝怔怔走近。
走近之后,借着天花板闪烁的星光,她看见被清理的空地上有一个尚未完成的魔法阵。
而魔法阵的主人,正是亚兰。
伊芮丝不禁又愣了愣。
坦白说,自从进入了佩诺的新神时代后,手绘魔法阵已经很罕见了。
只要喊出简短的口诀,魔法阵便会自动形成,甚至连魔力都会自动注入,完全没有手绘魔法阵的必要。
除非这不是靠口诀就能施展的古代魔法。
亚兰的感知能力很高,可直到伊芮丝走近,他似乎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蹲在地面由内至外刻画魔阵的男人,像是刚刚遭受了重物撞击的受害者,愣了好一会,才对片刻前的信息作出回应。
伊芮丝?
他的声音并不通透,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罩子传了过来。
伊芮丝马上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头往正前方砸去。
小石子果然像在半空撞上了什么,落到地面后,咚咚咚地弹跳了好几下。
是防御罩。
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意识到所有的答案或许都隐藏在了画在空地上的魔法阵里,伊芮丝的视线从亚兰的身上掉了下去。
可在这时,防御罩一样的隔离结界像是往清水里滴入了一点墨,从透明变成了朦胧的灰,隔绝了她的目光。
幕布彻底被拉上之前,是亚兰的疲惫的笑脸,他还对她说:
很快就会结束了。
我们一会见。
然后就再也没办法看见里面发生什么了。
伊芮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亚兰从来没有说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为何而来。
伊芮丝马上对着空气发号施令:
我要看那个魔法阵。
你可以让我看到的吧?
伊水的身影无声地在伊芮丝身后的黑暗里浮现出来。
可、以。
但祂没有立刻那么做。
对语言、对人类的感情,乃至思考力皆在逐渐跟上这个时代的界外邪神,此时犹如恶魔一样,在挑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你,在怀疑他?
伊芮丝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直接说了声对。
她面无表情地回首望向伊水。
为了杀死新神,你的力量是必须的。召唤仪式绝不能出现差错,这个世界不,是我,非常需要你。
只有保持清醒、拥有理智地活着,她才能实现她的夙愿,所以出于保守的策略,她之前一直是以逃离邪神身边为首任。
但现在不同了。
她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既然如此,她就要尽最大程度,争取到能杀死新神的所有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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