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以皇后如今的受宠程度,皇帝必不会拒绝这点小事。
宁宸澜等皇后带回确切的好消息后,便带了和离书匆匆离去。
裴妍跟顺德公主留在凤仪宫用过午膳,下午才走。
临别时顺德拉着裴妍的手,心中矛盾有些话不知该不该在这时说出口。
眼看皇兄执念越来越深,妍妍却还一直懵懵懂懂
妍妍,你觉得自己了解我皇兄吗?
人都道宸王性情宽厚,体恤民生,可顺德知道,他骨子里其实跟父皇一样,是个极霸道的人。
祁玉旒曾告诉她,皇兄为促成妍妍早日和离,早已谋划多时,更不惜放弃了能制衡太子的大好机会。
若妍妍愿意跟他在一起还好
刚才观察他们俩相处,更像是皇兄在剃头担子一端热。
裴妍走出皇宫,抬眼见天地宽阔,街市上人来人往。
和玉华山的庄子比起来,这里有种令人怀念的烟火气息。
她微微笑了下,说道:公主曾说,宸王殿下这次回京,定是要迎娶正妃。
不,妍妍,你别听我胡说顺德没料到,她心里倒一直想着这些。
若她一直拒绝皇兄是因为这句话,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公主别急,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亦有自知之明。裴妍眼睫轻微颤动,平静道:刚才你来凤仪宫之前,皇后娘娘还私下问了我呢,京中哪家贵女品行好,要给殿下先定几个侧妃的人选。
她只是一介孤女,无权无势。
之前的夫家尚且看她不上,何况是身份尊贵,将来有望继承大统的宸王殿下。
可是妍妍,皇兄他真的很喜欢你。顺德见她说这话时,无任何幽怨情绪,更拿捏不准,裴妍对宸王到底有没有感情。
公主觉得,殿下可会纳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还是说,继续这样不清不楚下去裴妍不禁苦笑了下,王妃二字,她连想都不敢想。
早不是无知少女,不会因为男人的示好,就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去。
离开封萧恒,不代表她要进入另一个牢笼。
之前有几次,宸王试探着想要从自己口中听见几句确切的话,她都十分没出息的逃避了。
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没心没肺享受他给予的温柔照顾,可是当夜里睡在琼台夜月那张大床上,脑海里总猝不及防浮现许多不堪的字眼。
诸如,他的外室,情人
何况,若让一直善待自己的皇后娘娘知晓,她在外面跟宸王殿下不清不楚的,又该如何自处。
我跟宸王殿下,并无你们所想那种关系。裴妍语气更坚决了些。
或许宸王对她的兴致只是暂时的,等她离开封家,自己把日子过好了,他也能放心的撩开手。
妍妍,你当真是完全不了解我皇兄。顺德去拉她的手,忽然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
担心她冷,立即将人拉上了马车。
心里却仍止不住担忧。
他们这些出身皇族的人,自小要什么有什么,断断没有放着喜欢的东西在身边,不占为己有的道理。
以皇兄说一不二的个性,能忍到她和离这天已是极致。
已经到手的,断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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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宸澜胸腔中隐隐的兴奋,感觉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此时来到封萧恒所在的审讯室,透过暗窗看向一身狼狈,身处在绝对黑暗中的男人,眼中闪过几分冷诮。
将死之人,形如走狗
宁宸澜怎可能容他继续活着,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更预备要自己亲自动手。
门哐当一声打开,封萧恒猛然抬头,看向缓缓靠近自己的高大身影,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已经被关押进来一天一夜,祁玉旒简直丧心病狂,连水都没给他喝一口。
他提出要见太子殿下,却被几个狱卒冷嘲热讽一通,竟声称就是太子将他弄进来的。
陛下口谕,宸王殿下亲自来抓人。
被冠上贪污腐败的帽子,封萧恒此生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宸王整天滴水未进,他喉咙已经沙哑,待看清楚对方脸上神情,不禁微微有些吃惊。
因为太子的关系,他想对付自己也是应当,却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私人的厌憎情绪,冷酷得让人心底发寒。
难道说,他知道了十二年前那桩案子的内幕。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年他刚入仕,一切都是太子在暗中策划,即便宸王翻出了什么,也不该如此厌恶自己才对。
宁宸澜冷冷俯视他,随即吩咐左右:给首辅大人点灯。
他从袖中拿出和离书,平铺在桌案上,浑身散发出天生皇储的威严,压得对方生生喘不过气来。
案子还没最终审定,首辅大人签下和离书,便自可离去。
封萧恒认出裴妍笔迹,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中。
裴妍竟要与自己和离。
是因为何清苑么,可这是她自找的
若是她肯低一下头,祈求自己谅解,再把那二十个不知死活的侍卫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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