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家虽然不是达官显贵,却是富甲江南的大商人,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她不知婆母跟封萧恒说过些什么,让他觉得自己是靠封家养着的。
风雪已经越下越大,裴妍裹在厚披风里的身子瑟瑟发抖,更多的是心寒。
夫人,您先进屋去吧,我等会誓死守护,不让任何人闯进。从来都是默默隐在暗处的侍卫首领,走到裴妍面前恭敬说道。
裴妍担心这些人听命于自己,将来会遭到封萧恒的报复,正让他们先退下,便听封萧恒阴沉的语调道:裴妍你简直不要脸
从看见她跟那个不知死活的侍卫站在一起的那刻,他便整个人怒火中烧,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坏,冷声吩咐道:拿本官的令牌,即刻去兵马司调人来!
封萧恒眼中杀意乍现,整个人宛若恶魔索命般往前进了一步,已然失去寻常清冷自持的模样。
裴妍没想到他会如此疯狂
这些在檀院轮值的侍卫,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她不能连累无辜之人替自己受罪。
刚要喊他停止,便听漆黑夜空中传来一句飒爽女声。
与此同时,一道冷鞭从暗处袭来:封狗,敢对我皇家御赐的侍卫动手,简直是大逆不道!
封萧恒急忙侧身闪过,手臂仍被鞭尾扫到,目光阴蛰的盯着来人。
顺德公主身穿大红色长皮袄,身骑黑色骏马疾驰而来,看见裴妍后,急忙翻身下马道:才回府就看到你的信,是我来迟了,妍妍,你没事吧。
感觉到裴妍身子在微微发颤,顺德拉起她的手,被那如坚冰般的触感吓了一跳,转头吩咐侍卫道:你们无需害怕,有本公主在,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我必启奏父皇治他个谋逆之罪。
说着,又冷冷看向封萧恒:大半夜的,首辅大人说调兵就调兵,当兵马司是你家开的!
封萧恒双拳收紧,被对方这句话唤回几分理智,眼睁睁看妻子被顺德公主带走,咬紧牙关没有阻拦。
在风雪中站了半宿,封萧恒浑身覆雪几乎冻成了个冰人,最后是封母和老太太得了信,呼天抢地的赶过来,才命家丁将人扶了回去。
封萧恒清醒过后,想起晚上的争吵,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怎么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封家怎娶了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太太见封萧恒头发和眉梢都已结冰,对裴妍更是打从心底里厌恶,骂道:怎么碰上这等丧门星,不如休了她另娶贤妻。
封萧恒听见这句话,恍然回神,转头看向老太太,语调里有几分歇斯底里:祖母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早上在慈晖堂,确实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让妾室坐着,正妻站在旁边伺候的道理。
成亲以来,她一直安分守己,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他曾想过要好好待她的,只是每当看见那张犹如假人一般恭顺,仿佛从来不会生气的脸,便觉得生厌。
不知不觉,渐渐滋生出一种隐秘的心理,想看她生气发怒,看她如普通女子那般为争宠而撒泼。
今日她确实是生气了,可自己亦毫无任何快感可言。
想起檀院那些侍卫,心中不由感到一股刺痛。
作为妻子她最不可饶恕的一点,便是将自己的丈夫隔绝在外。
对方心里在怨什么,他心知肚明,不就是成婚十年未与她同房。
可这件事,她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责任
她要帮扶裴家军旧部,又要保全父兄的名声,哪一件事不是犯了太子殿下忌讳。
若非裴家如今就剩她一人,五年前那桩案子怎么可能平反。
裴妍,裴妍
简直是愚蠢至极!
事到如今还跟顺德公主牵扯不清,将来皇后跟宸王一旦倒台,难道是要随他们一道陪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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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封府时,裴妍浑身都在抖,垂着头被顺德拉上马车,因此没注意到,马车边上还有两名男子骑马在侧。
顺德给她递过去一杯热茶,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哭了,明天我进宫去找母后,让她给你撑腰。
裴妍感觉到了安全的地方,便什么形象顾忌都没了。
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办,我头好疼,疼死了!
她寻常不爱发脾气,还有个很重要原因就是,只要情绪起伏太大就容易引起脑仁心疼。
小时候母亲就常说她这人脑容量小,不适合想事,将来只能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可谁知道,嫁人之后日子会过得这般坎坷。
想到那些复杂的事,裴妍哭得更凶了,头靠在马车壁上,眉心蹙得死紧。
封萧恒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跟人渣无异!顺德公主为好友感到不值,连带赐婚的父皇都埋怨起来,只因三哥宁宸澜正在马车边上,才没敢开口说。
裴妍手里捧着热茶,眼泪一颗颗掉进茶里,声音娇颤:殿下,我想和离。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马车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马鸣,顺德撩开帘子,不悦道:你们隔远点,不许偷听我们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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