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毒酒,而是用簪刺。
你这样的力道,是扎不伤人的,而且用头簪除非刺脖颈才有可能一击毙命,其他地方很难。他平静道。
那乐伎怒视向他:严狗,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存义将酒杯一把砸在地上,大喝着唤人进来。
坊主闻知竟有人刺杀,刺杀的对象还是让京城闻风丧胆的严侯,立刻就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地赔罪,又让人带那乐伎下去,后来找人来询问,三言两语就弄清了乐伎行刺原由,原来她与前任大理寺卿家的六公子互许了终身,那六公子正要赎她出教坊,相约此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家里却遭了难,他与父兄一起被斩首了。
当时主审大理寺卿之案的正是严辞,又因为一早就听闻严辞名声,她便将严辞视作杀了情郎的仇人,日日怀恨在心,要以命复仇。
出了这样的事,坊主连忙承诺,马上就将人送去府衙,严刑处置,又问要不要将人送去诏狱。
严辞回道:算了,今日当着老师的面,就不犯杀戮了,赐她十杖,此事就罢了。
坊主不敢置信,愣了半晌才连声叩头道谢。
待坊主离开,王存义叹声道:还道你比我看得透彻,没想到也是这等妇人之仁的。
他承认当今皇帝称得上明君,但同时这新帝也爱用重典,为整顿朝纲而狂诛滥罚,他看不过眼,便索性居家服丧,拒不任职,而他这位学生曾说,身为举刀人,才有救人权,也只有身居高位,才有励精图治的资本,所以做了这御史中丞,又得了皇帝重用,却没想到他也并不似他说的那般铁腕无情。
到此时两人也没了喝酒谈天的兴致,严辞拜别王存义,离了房间,却在见到侯在走廊上的坊主时开口道:带我去见见她吧。
坊主领命,带他到了后面一间空置房间,之前的乐伎被塞了嘴巴绑在里面,先前精致的妆容此时已是头发散乱,灰头土脸,泪水淌在脸上,糊了颊上的胭脂。
见到他,乐伎只是恨恨瞪着,并不能说出话来。
严辞让坊主退下,坊主交待严辞小心后立刻退下,又不知想到了哪里去,替他关上了房门。
乐伎眼中带着恐惧,一边哭,一边拼命往后退,退到了墙角,再没有了后路。
严辞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问:这世上若有鬼,你的六郎还不来找你吗?
听他提起情郎,乐伎眼中泪水顿时决堤,哗哗便往眼下淌。
严辞拿出身上手帕来,替她擦了脸上泪水和化成泥的胭脂,继续道:所以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死了便什么也没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说完,他收好手帕,站起身离了这房间。
近三更天时,严辞回了海棠院,带着一身酒气,话也没多说就倒在了床上,随后看了眼床边的聂蓉,朝她道:今日累,不沐浴了。说着便睡了过去。
聂蓉看着他的睡颜,这才知道,他不只是失了她的生辰宴之约,还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在房中等了他几个时辰,本以为他是被公务耽搁了,没想到竟是被酒席绊住了,如果是实在走不开的筵席,就不能让小陶回来支会一声吗,也省得她在家等那么久。
第60章
她叹了声气, 叫了水来,替他脱了鞋袜擦洗,擦了脸, 解衣服要擦身上时,就见到了袖袋内他的手帕,月白色的浅色手帕, 一眼就能见到上面的湿痕和海棠红色,她诧异地在烛光下细看, 很快分辨出那是女人脸上的胭脂。
捏着帕子在自己脸上比了比,她明白过来,这是他拿手帕替人擦泪水了,所以才染上了湿痕和胭脂红。
转过头,看向床上睡得正熟的男人。
他去了什么样的筵席?身旁有什么样的女人, 是什么样的关系,竟让那女人在他面前哭起来, 又是什么样的缘故,让他去给人擦泪水?
动过叫他起来问清楚的念头, 连同今天饿着肚子等他几个时辰的怨气想全发出来,可这念头却很快就被她压下了。
她竟没有那样的底气,喊他起来质问,是凭她生不了孩子, 还是凭他给了她库房钥匙?
就算他说不错, 我就是去喝酒了,还有美人作陪,她又能说什么?不过是闹些小脾气, 引他来哄一哄, 就算了。
她缓缓到床边坐下, 静静看了他很久,才想起水快冷了,便连忙替他脱了衣服,擦了擦身上,盖上被子让他安睡。
她却是安睡不了了,忍不住去猜想他晚上到底去了哪里,是朝中同僚的宴请,还是索性去了青楼妓馆?
从酉时下值,到子时才回,中间足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别说喝几杯酒,就是欢好一回都够了,更何况她这几天一是风寒,二是精神欠佳,确实没有顾及他,他到了那种地方,眠花宿柳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自己越想越钻进死胡同,她急忙掐了心中思绪,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她睡得晚,严辞又喝多了酒,到寅时,青梅在外面叫门,两人才醒来,原来今日要早朝,小陶过来喊人了。
严辞揉着额头从床上起来,坐在床上反应了一会儿才问:我昨晚是不是没沐浴?
聂蓉下床来给他拿衣服,回道:是的,侯爷说太累了,但我帮侯爷擦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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