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睡够了。他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一身骨头,没意思。
把衣服穿上。他背身就出去了,站在门口,紧握着拳头,手不自觉的发抖着。
林冬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拉开门,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个字也没有说,推开她走出屋,把门给关上了。
她杵了一会,刚要走,又折回来,面对着冰冷的木门,为什么?
他紧咬牙关,人站在床尾,没有回答。
我可以吃胖的。
我不信是因为这个,到底为什么?
你能回答我吗?
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慌乱与绝望,声音平静而镇定,因为你自私,冷淡,无情,目中无人。
因为你蠢,你笨,你不谙世事,像个傻子。
因为我厌倦了,厌倦了你随时随地悄无声息的突然消失,厌倦了不停的分分合合。
因为和你在一起一点乐趣也没有,我受够你了,我不想陪你玩幼稚的游戏,不想整天像哄孩子一样,我这小破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玩,你玩我,我玩你,你睡我,我睡你,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真心对过你。
沉默。
够了么?
我没有玩。她说,我是真心的。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肩膀,眉头紧拧着,血混着药渗透了衣服,钻心的疼,浑身都在发抖着。
声音低颤着,狠心道,林冬,我嫌弃你,我嫌弃你脏,嫌弃你被周迪睡了,行么?行么?
她有些不解,什么?
不,没有。她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没有,他没有,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冬敲门,你开门。
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带着刺的锤子用力的敲击在胸口。
开门,听我跟你解释。
你走吧,别说了,我真的很累了。
反正我们也不适合,跳进我这坑里,算你倒霉,也是一个教训,以后机灵点,长好眼。
算我对不起你。
她不敲了,手落了下来,冷静了半分钟,
秦树,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好委屈。
好难过。
你不喜欢我,我不会赖在这里,你也不用一直撵我。
他没有说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腿靠着床框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终究是立不住,滑坐在了地上。
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再说,是我先找你的。
她转身,
秦树,你让我走,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会回来了。她还傻傻的再等他,会不会开门,会不会有一句挽留。
没有。
没有。
秦树阳失魂落魄的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走了。
一行眼泪滑了下来,他突然站了起来,头昏脑涨,天旋地转,重心不稳的倒在了地上,披在身上的大衣滑落,掉在了身后,他受了伤,人怕冷,里头还穿着一件棉袄,右袖空荡荡的垂落着。
他的头滚烫滚烫的,有些神志不清,跪倒在地上,单手撑着冰冷的水泥地。
他低着头,泪流满面,额头狠狠地撞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林冬走出院子,杜茗小跑着追了上来,林冬。
她停下脚步。
杜茗站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满脸的眼泪,腰弓着求她,孩子,不是这样的,他骗你的,不是这样的。
林冬抬起目光看着杜茗,她哭的好绝望啊。
他只是怕拖累你,树阳不是那种人,你知道他的,林冬,你别走,阿姨求你了,他真的很喜欢你,他那些话都是假的。
林冬推开她的手,阿姨,您听到了,他不要我了。
不是的。杜茗又拉住她,林冬,不是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或许不该那么自私,或许不该干涉太多。
林冬面无表情,阿姨,我要走了,你放开我。
杜茗松开她,眼泪直掉,落寞的站着。
林冬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巷子。
冷风嗖嗖的,伴着低沉细微的呼啸声,卷着细碎绵软的雪粒,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
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捂住腹部,蹲在了路边。
她看着眼前厚厚的白雪,看着雪花飘落,抓了一把雪握在手心,可是似乎感觉不到了凉,感觉不到了风,感觉不到周围的喧闹声。
不久,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起来。
林冬抬起脸,你怎么来了?
你偷偷跑出医院,我不放心你。
她仰望着他,突然,眼泪掉了下来,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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