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月昴无法安稳地入眠,即便魔女们已经将那些纠缠着他的梦魇退却,从深渊污浊之中阴魂不散的噩梦却依然时不时地找到空隙攻击着他脆弱的神智。
无法安然入眠带来的后果便是睡眠不足,而睡眠不足引发的心悸、疲惫、易怒让菜月昴本就不稳定的心性愈发地摇摇欲坠,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菜月昴从各个不同世界线中的自己汲取力量、努力之后的结果了。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轻易地就安然入眠,那赫利贝尔也根本不会发现这件事了。
他轻哼了一声,继续道:“帮不上忙的话,就还是请不要说这种废话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赫利贝尔不会背叛自己,菜月昴的口吻也愈发地随意了,他说完想要关上书房的门,但是,门却被堵住了。
赫利贝尔挤了进来,当他站到了菜月昴的面前时,黑发的少年恍惚发现兽人除了身型高大得可以将自己彻底笼罩住外,对方脖颈和胸口上的毛绒还看上去柔软而有光泽,能够想象得到手摸上去时的光滑温暖的触感是多么的美妙:“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我会竭尽全力去做,只要能够让你好好休息。”
在这一刻,往日里被菜月昴强行压下去的负面情绪、疲惫、歇斯底里的寂寞与绝望统统从心底不堪的最深处翻搅了出来,犹如喷发的火山一样涌出了要将自己与他人都一并摧毁吞没的恶意岩浆。
菜月昴忽然揪住了赫利贝尔的衣襟,用力地将高大的兽人拉下,踮起脚将自己苍白的脸贴近了对方,然后伸出鲜红的舌头在赫利贝尔鼻尖上湿漉漉地舔了一下。
赫利贝尔愕然地睁大了原本一直眯着的眼睛,那原本该骇人无比的暗金色竖瞳此刻瞪得溜圆,齿间叼着的心爱烟杆差点就要掉到地上了:“昴兄,你……”
然而菜月昴的动作并未就此停止,他顺着那颀长的狼吻一路向下游移,将触碰到的短毛全部舔湿成一缕一缕,随后又用舌尖故意在那锋利的犬齿上轻轻地滑过。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不该发生在单纯主从之间的亲吻。
“如果我说……我需要你用这种‘献身’的方式,来帮助我呢?”
菜月昴嘴角的弧度歪曲着,好似斜挂在夜空之上的惨白新月,是充满了错乱的癫狂与悲凉的嗤笑。
他紧盯着赫利贝尔的眼睛,此刻脆弱的人类与强大的兽人立场被颠倒,黑发的人类少年才是那个紧追不舍的猎手,而赫利贝尔狼狈地想要移开眼睛,却被黑发的主公眼底那份摄神夺魄的狠绝与果然如此的轻蔑牢牢吸引,无法动弹。
这到底是挑衅还是故意恶心赫利贝尔,头脑犹如煮开的沸水一样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菜月昴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但是这份在内心中翻滚着、搅动着的恶意与愤怒,让他继续口不择言地吐出了不该说出的话语:“要向这样一副恶心的、瘦弱的、没有一丝美感的男人身体‘献身’,你做得到吗?做不到对吧?那就不要许诺得那么轻松惬意!不要再让我生出不必要的期待和希冀!”
“你知道……这到底有多残忍吗?!”
菜月昴不管不顾地宣泄着一直以来的负面情绪与怒火,揪着赫利贝尔衣襟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了青白的色泽。
菜月昴的胸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不住地起伏着,以赫利贝尔的身高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那大敞着的衣襟口属于黑发少年那苍白冰冷的肌肤与隐约可见的嶙峋肋骨。
——昴兄好像又瘦了。
赫利贝尔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他小心地收起爪子上尖锐的指甲,抱起了在自己怀中颤抖着的黑发主公,一下接着一下地抚摸着那硌手的背脊,冷静地开口道:“在下不会辜负昴兄的希望与期待——需要在下怎么做?”
菜月昴原本发热的大脑好像被当头浇下了一桶冰水,他瞠目结舌地低头看着将自己抱在臂弯之中的赫利贝尔,明显地发愣起来。
过了一会,菜月昴才回过神,带着狐疑和试探地开口道:“你到床上躺下。”
赫利贝尔是一个忍者,训练自然也包括床上那档子事,对于忍者来说,必要的时候向主公、向敌人献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大部分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女忍之中,但男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赫利贝尔抱着菜月昴往那张容纳七八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的大床走去,小心地将怀中纤薄的少年放在那犹如云朵般柔软的床褥之中,随后自己脱下鞋履也踩了上去。
刚一踏上去就好似要彻底陷在其中一样,赫利贝尔的体重压得床榻抖三抖,让坐在上面的菜月昴也不由得颤了颤。
赫利贝尔解开了腰间的系带,脱下了上衣外褂,露出了精壮结实、被褐色的毛发覆盖着的胸膛,正当他准备把裤腰带也解开时,听到了黑发主公慌慌张张的阻止之声:“够了!就这样可以了!”
明明提出来要‘献身’的是菜月昴自己,此刻他的表情慌乱,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血色,就连那总是暗含着讥讽与疲惫的琥珀色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这让他多少看上去有人气了不少。
赫利贝尔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在菜月昴的瞪视下将自己放倒在了床榻上。
“我已经躺下了,昴兄。”
看着那恼羞成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赫利贝尔难得感到了微妙的愉悦与兴奋——这可糟糕了,难不成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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