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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的脚受伤了?虽是疑问句,却用的肯定语气。
    不及宁扶疏回答,他后一句话旋即接上:殿下再坚持一会儿,臣走快些,咱们马上就回去了。
    他说的快,是当真很快。
    脚底生风,踏草木无痕。
    宁扶疏朱唇微微张启,嗓子顿时灌满秋风,刺得喉咙生涩干疼,连忙又把嘴巴闭合上了。
    而与此同时,顾钦辞已在眨眼间回到最初猎杀山鸡野鸽的地方,他单手搀扶着宁扶疏,空出来的手则脱下玄色锦袍铺在地面,打横将人抱起又放下。
    似记得她是龙血凤髓之身,寝殿内桌椅皆为紫檀木,床榻皆用青白玉,衣裳绣鞋只穿苏州织造署所出最上乘的锦绫绸缎,必定受不得丁点灰尘泥土。
    顾钦辞这回不用宁扶疏吩咐便自觉蹲下身子,将她衫裙边角全部塞进锦袍铺就的范围内,不沾一片花草落叶,心细如发。
    弄完之后,他道:殿下,将眼睛闭上。
    宁扶疏狐疑:你又想做什
    话音蓦地哽在喉咙,她眼眸覆上一片温热,是顾钦辞的掌心,遮挡住天光。
    臣这次肯定不捉弄您。
    视线受阻,男人刻意放缓的嗓音微哑,一字字钻入耳中,酥了半边耳朵。
    宁扶疏纤长眼睫不可抑制地轻轻眨动,扫过顾钦辞掌心如翠鸟最柔软的翎羽轻拂,微痒触感钻进肌底,继又延着血液流淌过心尖,每一寸肌理都遍布细密的酥麻。
    倏尔,胸腔下心脏的跳动咚咚加快,好似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翻涌着,伴生出某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掌心有点烫,耳朵也莫名其妙有些热
    顾钦辞像是闪躲什么会杀死人的明枪暗箭般唰地缩手,指尖颤了一下,瞥见宁扶疏眼皮子确实合着,自杂乱无章的心跳搏动才稍稍平缓。
    他咽了咽口水,起身退后:臣就在您旁边,殿下不用担心什么,闭着眼就好。
    对顾钦辞反应一无所知的宁扶疏淡淡嗯了声,心里想的却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桀骜不羁的人突然变得温驯顺从就已经够奇怪了,现在还非让她闭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宁扶疏没立场听他的话,悄悄咪`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模糊人影
    顾钦辞把地上的山鸡揪了起来,那是在
    徒手拔鸡毛?
    宁扶疏:
    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顾钦辞确实在拔鸡毛,他觉得宁扶疏见不得放活血,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见不得惨烈杀生和残忍手段,那么大概率也难以接受生拔禽类外羽。所以他哄她闭眼别看,又背对着她处理东西。
    好在这事儿对顾钦辞而言早就熟能生巧了,三两下把山鸡从里到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后捡了根粗细合适且足够长的树枝削去杈节和叶片,将整只鸡捅穿,架在三脚架上。
    秋日枯枝繁多,正好物尽其用当作柴火助燃。动物体内的油脂滴落,火苗燃烧更旺,噼里啪啦炸出火花。
    顾钦辞又开始洗手。
    水囊能盛放的水量有限,经过一次冲手和细致清洗鸡肉,所剩早已只能用滴计量,他便将自己的衣袖撕出方巾形状,浸润清水后用以擦拭。
    先是手背,然后是手指,最后到掌心
    他似乎出现了幻觉,被宁扶疏睫毛扫过的皮肤至今依稀残存着触感,痒中携着热,不安分地跑进身体里作祟。顾钦辞不信邪地用修剪圆润整齐的指甲使力挠了几下,心理作用,指定是心理作用。
    宁扶疏见他朝自己走过来,连忙闭眼装乖。
    男人声线旋即在耳边响起:殿下可以睁眼了。
    宁扶疏眼眸掀开很慢,抬手挪了挪眼睛,演出一副阖眼太久倦意困乏,同时还无法立马适应光亮的逼真模样,天真问道:你方才去干什么了?
    臣把鸡烤上了。顾钦辞避重就轻,等臣给殿下揉好腿,那边也差不多烤熟,绝对不会超过半炷香。
    第二次听到他主动提及半炷香,宁扶疏下意识点头,默默承认顾钦辞如果真的上心做一件事,必定很妥帖。在琐事上不拘小节,遇要事则心思缜密,诚然只有这种性情才能担好一州兵马统帅,逢战必胜。
    她一时间想得有点远,突然脚腕被微凉握住,才止住飘遥思绪回神。
    宁扶疏低头看见自己的鞋袜不知何时被顾钦辞脱了去,白净娇俏的脚被他握在手中。
    她下意识缩脚:诶等等!你做什么?
    顾钦辞圈住她窄瘦的脚背,还余出半截手指,化去她的挣动就像按住一根随风摇摆的狗尾巴草那么简单。
    殿下的脚肿了,若不及时消肿,晚些会更疼。顾钦辞将宁扶疏的裙衫向上卷起,就瞧见宛如藕节粗细的腕骨萦绕着绯红,他掀眸问,殿下能忍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朝歌长公主体娇,宁扶疏怕疼,哪个都不能。
    宁扶疏登时不动了,把脚搭在顾钦辞掌心,默许他的所作所为。
    行军打仗的人多少都些推拿之术,跌打损伤对他们而言如同家常便饭,不可能回回劳烦军医。一来营中负伤挂彩的人太多,自是重伤优于轻伤先治,大夫没精力顾及小病小痛;二来同为营里的兄弟互相之间都好面子,觉得大男人被揍两下就要找大夫料理治病,显得很矫情,娘们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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