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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宁扶疏搁下茶盏,用绢帕擦净手上茶渍与茶末。
    殿下,咱们的车轮不小心陷进了泥潭里,暂时走不了了。驾车侍卫在外道,辛苦殿下先下车等一会儿,属下这就动手尝试把车推出来。
    前两日连夜降雨,山间土壤松软潮湿,承不住华贵马车的重量。
    宁扶疏只得站在相对干燥结实的土地上,琳絮为她提着曳地长裙,避免衣摆沾染泥污。期间,她抬头看了眼穿透树叶缝隙的斑驳日光。
    晌午了,肚子响起了空城计。
    眼见四名侍卫大汗淋漓,深陷泥地的车轮却毫无反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走。
    宁扶疏情绪稍显低落,好饿
    她咽了咽口水,吩咐:琅云,你回车里去一趟,把小案上那盘藕粉桂花糖糕拿来。
    是。琅云半踮起脚尖,踩碎步小跑。
    倒也奇怪,宁扶疏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反而捕捉到马蹄踏踏传入耳中,由远及近,愈来愈明显。
    她不禁寻声转头
    满目橙红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而后逐渐变大,变得依稀能看清马背上玄色衣衫的男子手握缰绳,策马狂奔。他身后红枫漫山遍野,风吹落霞红一片,似灼灼火焰坠入他广袖俊逸,如同一幅浑然天成的美画。
    骏马在靠近宁扶疏时缓了速度。
    她仰望坐在高头大马上那背脊挺直的人:侯爷怎么在此?
    顾钦辞驰骋一路,鬓发微乱,平添率性。
    他道:自然是登山辞青,赏枫秋游。
    殿下又怎会在此?
    本宫宁扶疏顿了顿,琢磨着该怎么委婉措辞,才能显得帮静姝郡主择选面首这句话听起来比较正经。
    她霓裳华丽,被顾钦辞平淡目光盯着,最终只憋出两个字:赴宴。
    顾钦辞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却也懒得探究,随意点了点头后兀自双腿夹紧马肚,结束这截看似聊了几句但其实什么都没聊明白的寒暄:那便愿殿下与友人乐得其所,臣先行一步。
    宁扶疏客气回说:侯爷慢走。
    两人之间言辞有度,谦让有礼,怎么看都不像拜过天地的夫妻,反而更似点头之交的同僚。宁扶疏打心底里觉得这种状态正正好,既不会使顾钦辞憎她恨她动杀心,又不会狎昵过度打扰到顾钦辞随性自我的生活。
    可惜往往天不遂人愿,不远处推车的侍卫匆匆跑到宁扶疏面前,抱拳揖身请罪:殿下,马车陷得实在太深,属下几个不小心把车轱辘轴弄断了,这马车大概大概
    宁扶疏皱眉,她是知道车轱辘轴作用的,帮吞吞吐吐的小侍卫接上话:坏了?
    侍卫低头: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宁扶疏肚子饿的时候心情通常不太好,烦躁揉动额穴:本宫责罚你有什么用,这马车不还是坏着不能走。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她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上行和下行都一样困难,要说办法,也只有让侍卫徒步爬到山顶,请沁阳大长公主派辆能用的马车前来接她,只是苦了她得在阳光下站大半个时辰。
    秋分的暖阳尚带有三分夏日余韵,晌午撑在头顶,灼烈温度刺得女子娇嫩皮肤泛起隐隐刺痛。宁扶疏不得不抬高手臂,用自然垂下的宽大衣袂,遮挡住面部。
    蓦地,照在脸上的阳光似乎暗了暗。
    宁扶疏低着头的视线看见了四只打着蹄铁的马蹄,她缓缓移开衣袖,目光往上,是男人银纹云绣的黑色锦靴,再往上
    顾钦辞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他朝宁扶疏伸手:上来,臣送殿下。
    宁扶疏眼眸眨动,心道她若上了顾钦辞的马,就可以避免遭日头曝晒,可以早些吃上宴席珍馐。但如若不上顾钦辞的马,便只剩下方才设想的,干等一条路可走。
    她从不喜欢委屈自己,犹豫不超过半秒钟,把手交到顾钦辞掌心,瞬间被对方扣住五指。
    顾钦辞单臂用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身轻如燕的女儿家拎到马背,安排她坐在自己身前。
    他沉声道:殿下坐稳了。
    话音落下,骏马如离弦之箭跑出数里。
    琅云拿了点心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冲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招手大喊:殿下,您的藕粉桂花糖糕!
    那么远的距离,她没指望声音传过去。
    可下一秒,琅云眼睁睁看见远处马匹缓下飞奔的步伐,掉头朝她跑来。近至身前时,顾钦辞弯腰侧身,长臂一捞,琅云拿在手里的糕点眨眼间没了,马影子也没了,徒余泥地里一排整齐的蹄印子。
    顾钦辞将装满糕点的丝帕塞进宁扶疏手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眉眼顷刻绽开笑意。
    金秋时节的新鲜桂花香味馥郁,铺开在唇舌间,经久不散。又有独属于夏日的清新荷香随着细细咀嚼,缓缓钻出。桂花芬芳由浓到淡,荷藕清雅由淡到浓,两相融合得恰到好处,宁扶疏越吃越上瘾。
    顾钦辞坐在她身后,看不见她脸上神情,却知道宁扶疏往嘴巴里塞糕点的速度愈渐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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