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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你究竟是何念头?若觉得好呢,干脆我就替你应下,那头原也是清清白白人家,虽说如今干的行当不怎么体面罢,却吃苦耐劳,颇有几分家底,相貌也还过得去,不晓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眼热呢。杨氏巧舌如簧,将那杀猪匠吹捧得天花乱坠,竟恨不得以身代嫁。
    顾锦荣暗暗发笑,这是真把人当傻子呢,她娘虽非官宦门第,也不至于配给粗俗匹夫,何况那人前头老婆到底怎么死的,至今仍是个疑影儿说是失足掉进井里了,可拿砍骨刀的脾气都差,保不齐还有些别的牵扯。
    顾锦荣可不愿母亲往火坑里跳,当下故作关切地道:听起来是户好人家,我能跟着一块去吗?
    她一个小孩子,哪怕口无遮拦驳了杨氏的面子,也是情有可原,不比顾薛氏需要虑及两家情分。
    杨氏忽然就支支吾吾起来,难掩尴尬,他虽然是个鳏夫,可先妻并无生养,自然指着新媳妇为他传承香火,锦荣跟着恐不太合适
    顾薛氏皱起眉头,那可不成,我走了,锦荣怎么办?
    杨氏快人快语,她舅舅也在呢,隔着一条村,又不是天南海北的,还怕照顾不到?
    顾锦荣天真地道:舅舅要将我领回家养么?
    杨氏讪讪道:这个自然
    不过她可没打算长年累月留着这拖油瓶,等顾薛氏一走,便着手打听是否有合适的人家,或是收童养亲,或是当粗使婢女这丫头薄有姿色,没准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顾薛氏从杨氏贪婪的眼眸里看穿她意图,冷冷道: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此事仍须从长计议,咱们改天再谈罢。
    杨氏也怕过于急切惹人怀疑,遗憾起身,好罢,你也须仔细思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顾薛氏淡淡颔首,倒茶送客。
    出门时,顾锦荣不忘提醒舅母,您答应的衣裳头面记得送来,我娘也想好好打扮呢。
    杨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门槛上,心想这小孩儿真是猴精,哪怕有顾薛氏这个当娘的耳濡目染,可她学得惟妙惟肖也算本事。
    虽恨这对母女借机发难,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杨氏只能忍痛割肉,只盼着顾薛氏打扮好了,乖乖地去跟胡屠户见面回头她可得从胡家人身上找补回来,彩礼钱或许该适当添些了。
    送走这位不讨喜的稀客,顾锦荣回到房中,便发现母亲静静望着窗畔出神,那里春光明媚,景色正好,然而她的人生却注定灰暗了。
    顾锦荣爱怜地挨近身侧,娘,您别跟舅妈置气,她就是这么个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往常顾薛氏不乐意听她说脏话,今儿却只是轻叹了口气,将她拢入怀中。
    顾锦荣眼巴巴仰头望着她,娘,您不想嫁给胡屠户么?
    你希望娘嫁?顾薛氏拨了拨她头顶乌黑碎发。
    顾锦荣惬意地在她膝盖上翻了个身,我也不想。
    不过她并非想将母亲拘在身边,只是姓胡的无论从哪方面都不合适,也辱没了顾薛氏这般人品。若有那才貌相当的,谈吐风致都过得去的,顾锦荣倒不介意多个后爹。
    薛氏值得拥有幸福,可看她日复一日寡言罕语的模样,顾锦荣便知道她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她理了理母亲衣襟,悄悄道:娘,您还盼着他回来么?
    谁?顾薛氏装起糊涂。
    爹爹呀!母女间自然无须打哑谜,顾锦荣太知道她的心事,正因如此才倍觉心疼。
    顾震霆当初杳无音信,有知情人说被北狄蛮子俘虏,早已沦为刀下亡魂,也有说被关押在铁笼子等着留作人质的但,北狄那种环境,当真能活得下去么?只怕早已成了冢中枯骨。
    可对顾薛氏而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日不曾见到夫君骨殖,便一日不肯放弃希望,哪怕被赶出顾家,到这偏僻荒凉的村落生活,她也甘之如饴。
    顾锦荣不好再说什么了,老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无可阻挡之事,可她娘执意要为个缥缈的名头守着,也只能尊重祝福。
    顾锦荣忽然想起一事,从她膝上跳下来,前儿那两只芦花鸭鬼鬼祟祟,恐怕把蛋藏在水塘里了,我得去找一找。
    薛氏道:今儿怪冷的,改天罢。
    然而顾锦荣执意要出去,系上薛氏亲手为她缝制的红围脖,高高兴兴出了门。
    薛氏想着女儿自幼跟自己含辛茹苦,又无父亲陪伴,纵使贪玩些,也只好由她。
    顾锦荣半路溜到墙根,先把待会儿要交差的鸭蛋放好,这才直奔主题,转道向着一条小路跑去。
    路的尽头是一处破破烂烂的草屋,因前两天下雨的关系,顶上的茅草都有些发霉了,远远望去漆黑一片。
    顾锦荣皱了下眉,想着等有时间还得适当修补为好,至于原料倒是不用担心,山里别的没有,枯枝败叶多的是。
    上前叩了下门,里头传来轻微一声咳嗽,进来。
    顾锦荣方才蹑手蹑脚推门进去,望着麻席上面如冠玉的少年郎说是比她长两岁,看着倒比她这个小姑娘还瘦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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