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霁提议,“那我们一起拍吧。”
“也行。”姜巧秒速答应。
“还有我!”花魁小姐姐举起手,“扮丑我最擅长。”
几个人凑到镜头前,又挤眼睛又拱鼻子,变成哼哼唧唧的小猪。
摄影师按动快门时,蔺渊也加入凑热闹,舍弃形象做了个鬼脸。
结果,最终拍到的照片里,一群人开开心心的扮丑。
只有陈悠悦站在旁边,不肯融入集体,却翻了半只白眼。
“阿霁猪猪好可爱!猪猪是世界的宝藏~”
“渊哥怎么做到一只眼睛看上面,一只眼睛看下面的?”
“花魁姐姐好拼,鼻子都捏红了。谁再说姐姐整容,我就去骂他!”
“总觉得这张照片里,陈悠悦赢了。”
“确实,他丑的浑然天成。”
《天子谋》见面会结束,观众们还沉浸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
“喂。”于曦拍了下蔺笙的肩膀,“走吧,我请你吃饭。”
蔺笙摆摆手拒绝,“不用,我也没帮什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请。”
“嗨呀,大家都是好姐妹,客气什么呢?”于曦搭住他肩膀,眉飞色舞地说,“我现在好激动,想找人聊聊追线下的快乐。”
蔺笙几乎被她圈在怀中,拗不过那只手,弱气地说,“你力气好大。”
“抱歉抱歉,”于曦放松力道,告诉他,“因为我是搞建筑的,天天搬砖,力气当然大。倒是你,身板这么单薄,文科生吧?”
蔺笙屈辱地点了下头。
旁边几个妹子路过,多看他们两眼,突然露出会心一笑。
蔺笙隐隐听到她们的议论,包括‘女A男O’,‘GB’,‘第四爱’等等关键词,默默打了个激灵。
——得想个办法,尽快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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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有些燥热。
蔺渊降下车窗,把呼啸而过的风放进来。
坐在副驾驶的人闭目养神,风吹起他重新染黑的短发。
道路两边的风景,越来越陌生。
蔺渊漫无目的往前行驶,不知道这趟旅程的终点在何处。
他瞧了眼当前时间,凌晨两点半。明天早晨七点之前,蔺渊必须起来赶通告。
正常来说,蔺渊早就应该回家睡觉了。
但他仿佛一只脱离轨迹的候鸟,舍弃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如同末日狂欢般无拘无束。
之所以变成这样,主要因为寒霜霁说了三句话。
“我不想回家。”
“带我走吧。”
“去哪里都可以。”
蔺渊自认为是个理智的人。
却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拿起车钥匙,带寒霜霁来到一条从未走过的道路,笔直向前开了好几个小时。
“到哪了?”寒霜霁睁开眼睛,幽幽问了句。
蔺渊回答,“大概离开市区了。”
“坐累了。”寒霜霁任性的要求,“我想下车走走。”
蔺渊没说话,靠边停车。
寒霜霁推开车门,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道路左侧是陡峭的斜坡,右侧是一片荒凉的田野。
寂静中,还能听到动物的嘶吼嚎叫,格外恐怖。
“真是个好地方。”寒霜霁顺着斜坡往前走,寻找爬上去的路。
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这条斜坡恰好符合这半句话。
“你怎么了?”蔺渊跟在他后面,关切地问。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寒霜霁回头看他一眼,半真半假跟他开玩笑,“不怕我带着你殉情吗?”
“你不会。”蔺渊想了想,说道,“本来早就想问,但那个时候,你不一定会告诉我。”
寒霜霁敛起唇角的笑意。
相处那么久,蔺渊渐渐开始了解他,然后看透他。
“也没有什么大事。”
寒霜霁破天荒没嫌弃脏,靠着斜坡坐下,抬头仰望零零散散的星辰。
“二十年前的今天,是个诸事皆宜的良辰吉日。那天,我的妈妈嫁给了我的爸爸。婚礼现场,亲朋好友由衷的祝愿他们百年好合。”
“然后呀……”
“我克死了他们。”
蔺渊坐到他旁边,皱起眉问,“别乱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爸爸会发生意外,是因为他开车途中接到电话。”寒霜霁转过脸,平静地凝望蔺渊,“电话是我妈妈打的,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后来我妈妈非常自责,认为自己害死了爸爸。整个怀孕期间,她状态非常差,甚至没有撑到抱我一下。”
“那些人祝他们百年好合,实际上,他们夫妻连一百天都没撑到。”
蔺渊听完他的话,面色凝重,苍白的安慰道,“这些不是你的错。”
寒霜霁平静的反问,“真的吗?我有那么无辜吗?”
“……”蔺渊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
内心挣扎良久,伸手过去,坚定抱住他。
“嗯,不是你的错。”
寒霜霁抬手,用力揪紧他的衣服,细白的手指微微颤抖,整个人脆弱到好像会被风击碎。
沉默的拥抱了很久很久,蔺渊才听到怀里的人低低说了几个字。
“对不起。”
“谢谢。”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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