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他美剧看多了,只是单纯想要帮乔镜遮盖一下身上的血迹而已。
幸好乔镜今天本就穿着学生制服,黑色的中山装尽管被鲜血浸湿了,也很难看出什么痕迹。只不过当许维新坐下的时候,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是顺着空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顿时让男人脸上原本就十分凝重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非常抱歉,乔先生,”他放在桌上的十指微微攥紧,愧疚难当道,“您……还好吧?”
乔镜点点头:“还好。”
旁边的许晓明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呆呆地看向许维新:“舅舅,发生什么事了?”
“我倒还要问问你呢,”许维新阴沉着脸问道,“平时都是你负责和乔先生联系拿稿子什么的,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别人?”
许晓明喊冤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先不提舅舅当初你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我许晓明难道是那种人吗?”
许维新喝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乔先生今天回家的路上会遇到杀手?”
许晓明登时目瞪口呆。
“杀……杀什么?”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乔镜,大概是想从青年那儿得到一个答复,“有人想杀乔老师吗?”
乔镜没说话,但许晓明已经从他平静的神色中看到了答案。
“怎么可能……”他瘫在座位上,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可,可是我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啊!而且舅舅你也知道,我对外一向是说乔老师是我女朋友家的人,每次上门拿稿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怎么好好的,会突然被发现呢?”
饭桌上一时陷入寂静。
别说许晓明自己了,就连乔镜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半晌,许维新叹了一口气:“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想想之后怎么办了。”他说着,抬头看向乔镜,“乔先生,我记得您在京洛大学的学业还没完成对吧?其实在文校长的管理下,京洛大学内部已经算是整个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您要不就答应他的邀请,等毕业后继续留校任教如何?”
乔镜诧异道:“文校长什么时候邀请我了?”
闻言,许维新顿时一愣。
他猛地扭头看向坐在身旁同样睁大了双眼的许晓明,气得脸都青了:
“果然是你个混小子干的好事!说,那封信到底被你送到哪儿去了!?”
许晓明哆嗦着嘴唇道:“我就塞在院门缝底下啊!但是敲半天门没开,我还以为家里人都出去了,塞完信就走了。可我都去乔老师家去了那么多次了,又没喝酒,不可能认错的!”
景星阑到底是开公司的,经验更丰富一点,一听到这里,他就立刻明白了:
“你被人跟踪了。”
他看着一脸惶惶然的许晓明,只问了一个问题:“当初文校长送信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全报社的人都知道了?”
许晓明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许维新当然也明白了。他扶额长叹一声,咬牙切齿道:“果然是报社里出了内奸!这帮见钱眼开的混蛋们……等我回去就彻查这件事!”
景星阑没有理会他的气愤,而是沉思片刻,冷静地追问道:“那你们报社内,最近有没有突然离职的员工?或者是那种因为欠债、赌博、家庭原因工作不在状态被上司批评的,以及曾开口向周围同事们提过借钱的人?”
他这么一说,许晓明立刻想起来一个:“有!就坐在我前面的范士德,他前两天还问过我借钱来着!”
景星阑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坐在座位上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许晓明还傻乎乎地问道:“景先生,您这是要去干嘛?”
景星阑丢下两个字:“抓人。”
他说完,便大步从餐厅走了出去。
几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东方京报》报社内。
范士德此人,长得又瘦又柴,尖嘴猴腮,但他似乎对自己的猥琐气质没有丝毫认知,还偏要装什么“上流”,天天穿一身皱巴巴的西服,整个人就像一条被风干的海带。
从许维新和景星阑下楼起,坐在座位上的范士德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因为他心虚。
范士德一直很嫉妒许晓明的好运气,每次许晓明把乔镜写好的稿子整理好交给许维新过目,他总是会一面嫉妒得眼睛发红,一面在心里幻想着,要是自己是晏河清的编辑该多好啊。
这份嫉妒,在他知道文春秋居然也为了晏河清给他们报社寄信的时候,彻底达到了顶峰。
在许晓明出去送信后不久,范士德就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去蹲茅厕,实则是从厕所的窗户里翻了出去,一路跟着许晓明来到了乔镜的家,又眼睁睁地看着许晓明几次敲门无人应声,最后把信塞到门缝底下便离开了。
范士德当时就躲在树后面,心脏都差点儿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知道,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
现在社会上有多少人想要晏河清的命,甚至不惜高价悬赏,没有比就在报社工作的范士德更明白了。他在许晓明走后,便趴在地上,用树杈一点一点把那封信从门缝里掏了出来——因为这个时候的院门门缝都非常宽,范士德几乎没费多少劲就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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