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然有人提着声音问:请问,唐米同志在家吗?
唐米手上一顿,看了唐粒一眼,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唐粒莫名觉得她刚才那个眼神,瞧着像是心虚,然后就听见小粉团在那儿说了一句杨叔叔又来啦,唐粒走过去,蹲在小粉团面前,压着声音问:杨叔叔是谁?
小粉团:买糖,买玩具,买小人书的叔叔。
唐粒捏捏小粉团嫩嫩的小脸蛋,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唐米正跟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外面说话。
男人高高大大,戴副眼镜,长得挺周正,手里还拎了东西,看样子似乎是上门拜年来的,不过唐米似乎一直在推拒,没接他的东西。
唐粒转身回去继续做饭,过了一会儿,唐米手里拎了一兜鸭蛋回来了。那个男人刚才拎的可不止这么点东西,唐粒估摸着,唐米可能是推拒不过,只好意思着拿回来一些。
那是谁啊?
唐米迟疑了下,说:夜校的老师。
说是老师,比她还小两岁,其实是县城中学里的老师,晚上加班来给他们上课的。唐米一心想要多学点,平时上完课回家还会自己复习做练习,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就等到晚上课间休息的时候再拿来问老师。
这位杨老师很耐心,每次都仔细给她讲解,后面见她这么用功,还给她找了些其他的资料和辅导用书。唐米想着无功不受禄,就偶尔带些自己做的东西,炸好的带鱼啊,酱好的鸭子,或是唐粒公司里分发的草莓啊什么的。
一来二去的,俩人也就熟悉了。
后来有一天,杨老师上菜场买菜,恰好路过出租屋,就在门口跟唐米碰见了,唐米请人进屋喝了杯茶。
她这屋子虽说不卖带鱼了,可大门都敞开的,人来人往的,倒也不用怕什么瓜田李下的。而且,其实一开始唐米压根就没往这上头想,她一个离了婚的农村妇女,还带了个孩子,人家杨老师年纪比她还小两岁,虽说还没结婚,可怎么说跟她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哪知后面杨老师经常从她这儿路过,菜场里买了什么好东西,也给她捎一点,还经常给小粉团带点糖啊,小人书啊什么的,有时候来得早,一坐坐一上午,给小粉团讲故事,教小粉团认字。
慢慢的,唐米可不也就咂摸出来了嘛。
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唐米也有意识地开始疏远了。哪成想他今天还来拜年送礼,还非说这些鸭蛋是特意在乡下淘的双黄蛋,是他这个长辈给小粉团的心意。
唐米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拿回来了。
她要一样东西不拿,那人就不肯走,俩人杵在巷子里,屋子里妹夫还坐着呢,像什么话。
这人是一直没结婚吗,家里什么情况?唐粒问。
原先有个对象,谈得差不多,都商量下定了,结果那姑娘临到头了反悔嫁给个暴发户了,他说他心灰意冷,也就一直没再考虑这个事。唐米给灶里添了根柴,不过这都跟咱们没关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就想着好好拿个毕业证,别让你那些钱白花,还有就是,好好陪着小粉团长大。
唐粒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说什么。
午饭后,隔壁胡嫂子张罗着带小胖墩儿下乡看他爹的演出,小粉团眼巴巴地看着隔壁,显然也想去,唐粒跟祁振一合计,反正他俩也没事,安县大街上人挤人的,也没什么好逛,干脆一起去乡下看戏。
这下不但可以去看戏,还能坐上小轿车了,俩孩子开心得蹦蹦跳跳。
同样是看戏,去年跟今年的心情可以说截然不同。
两个孩子,小胖墩儿去年没怎么玩就摔了,小粉团则是从来没出来看过戏,虽说舞台上咿咿呀呀的,他俩其实都看不懂,不过俩人捧了祁振给买的零食,居然也老老实实地看了一下午。
唐米跟胡嫂子坐一起说话。
唐粒跟祁振坐在俩孩子的另一边,祁振全程握着唐粒的手,中间小胖墩瞧见了,拿手指刮刮自己胖乎乎的小脸,意思是羞羞脸,没等他喊出来,祁振就递了两块巧克力过去。
好嘛,小胖墩马上就被收买了,不但自己扭过头,还把小粉团的脑袋也扭过去了。
可惜邹美凤还是忙,唐粒也不过逮着机会去后台跟她讲了两句话,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告诉她自己跟祁振订婚的事情。邹美凤惊叫了声,嘴巴张的跟赵怡一样大,只不过她想多问两句也没机会,旁边已经催着她上台了。
春节三天假,其实一晃眼就过去了。
上班以后就是新一年的战斗了。之前公司刚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业务搞得挺分散,这一年有了基础,唐粒就准备好好把业务梳理清楚。当然,还有公司内部的层级架构、人员管理、薪资调配,包括种养殖基地那边,也都要梳理清楚。
一开年,唐粒就忙得脚不沾地,就这样,她还抽空亲自把尹志勇送到了唐国强的手里。
唐粒给种养殖基地重新注册了个公司,让唐国强当了总经理,却没有任命唐国成和唐国康。一方面是给唐国强机会树立威信,另一方面其实是为了趁机敲打敲打唐国康。
唐国康两口子,算算年纪,其实都才四十左右,可以说正是能干事的时候。可这两口子心眼多,有好处都想往前凑,有责任却一点不想担,就说养鸡场的事情吧,哪怕主要是唐国强在管,可他们一碰见事情就忙着撇清的态度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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