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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巧芬脸都气红了,没办法,跑里间拿了二十块钱出来。
    刁元英撇着嘴,大约是嫌少。
    尹巧芬这下理直气壮,声音也响亮了:统共两天活,我招待烟酒招待饭,每天红烧肉伺候着,二十块钱就是天大的客气了,多的给我外孙买糖吃!
    刁元英再没一句话,拽着钱就走了。
    这天杀的老虔婆,我可怜的唐米,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家!尹巧芬气得饭也不想吃了。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偏偏刁元英不是这样。刁元英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的大儿子张乐军。就唐米嫁进张家那年,张家分家,小夫妻俩别说没分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还被摊了两百块钱的债。
    说是家里修房子和给他们结婚欠下的,可实际当时唐家因为是头一回嫁女儿,根本没要多少彩礼。
    至于修房子,张乐军那屋子倒是给修得整整齐齐,唐米他们那屋子,也不过能住人罢了,以至于当时送亲的人,还差点弄错,以为新房是张乐军那屋子。
    想想这些年,唐米在张家受的气,再想想刁元英要走那二十块钱,一转手怕是就得落到张乐军手里,尹巧芬就气得肝疼。
    唐粒见尹巧芬拍着胸口去里间床上躺着了,估计她暂时没胃口吃饭,下面条的时候,就少放了一把。面条还是得现做现吃,坨了的面条没味道。
    一到饭点,唐国顺父子就前后脚回来了。唐国顺脸上不太好看,他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他家了,大过年的,被亲家讨债,找上门指着鼻子骂,实在是丢脸。
    唐玉倒是兴高采烈的。他最近也不喊唐粒野丫头了,因为他发现前阵子唐粒不在家,他别说带鱼螃蟹了,连肉都吃不上。他妈从他二姐那儿讨不到钱,最近抠得要命,钱都拿去买棉被和箱笼了。
    而唐粒一回来,哪怕吃个面条,上面都会码一层厚厚的浇头,有肉有蛋,有时候还有虾,这种有浇头的面条,平时只有酒席上才吃得到,可只要唐粒在家,他就天天能吃到,他跟小伙伴说,人家都不信,还怀疑他吹牛呢。
    唐玉吃得美滋滋,单方面决定放唐粒一马,以后喊她名字了。
    唐粒自然不知道熊孩子的心思,她忙着呢,哪有空跟个熊孩子计较。
    天气越来越冷,广播里一直提醒大家做好抗寒防冻,到除夕这天,果然就下雪了。
    南方下雪少,大院里的孩子一早就撒欢跑去堆雪人打雪仗了。唐玉在外头疯玩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别说棉袄湿了,就棉鞋连袜子都湿了。尹巧芬一边骂,一边生了炉子给他烤,湿哒哒的袜子很快就给烤得硬邦邦的。
    唐粒看了眼外头纷纷扬扬的雪花,只盼天能晴一会儿,她得去车站拿东西呢。
    这时楼梯口匆匆走过来一个人,边走边收着瘸了腿的一把破伞,唐粒定睛一看,这不是大姐唐米吗?
    唐米只比唐粒大六岁,看着却像大了十几岁,一笑,眼角就出来几条鱼尾纹:怎么站门口?
    唐粒笑笑:我看看雪大不大。
    唐米总算把伞收好了,支在门外的墙上:雪挺大,你要出去,就再等会儿。
    为着刁元英过来闹了一场,尹巧芬没给唐米什么好脸色,唐米倒是笑呵呵的,从洗得泛白的旧棉袄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进唐玉手里。唐玉拿了糖,穿上烘干的鞋子,飞似的又跑外头去了,尹巧芬叫都叫不住。
    唐粒见唐米半边袖子带肩膀都湿了,找了件旧衣服给她先穿着,把换下来的棉袄挂炉子旁烤着。
    你手怎么了?唐粒问,脱衣服的时候她瞧见唐米手背上有些淤青。
    没事,不小心碰的。唐米捂了捂手。
    母女仨围着炉子烤火,唐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丢了根打湿了的柴进去,炉子里马上冒出呛人的青烟,唐粒在尹巧芬骂人之前,迅速将那根木柴夹出来,塞进灶台下的灰堆里。
    妈,我婆婆那人就那样,您别生气,给小舅家修房子,哪能收钱,这五十块钱您拿着,过年买点吃的。唐米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
    她这算是补贴尹巧芬被刁元英拿走的二十块钱,还给加了三十块钱。
    尹巧芬一句没推,利索接了,脸色这才算缓和了:亲戚之间帮个忙,好酒好肉地招待着,就没收钱的道理。唐米出嫁时家里补贴得最多,而且,女婿那个小包工队,一年能挣不少钱,尹巧芬这钱拿得心安理得。
    大年三十,正是忙的时候,唐米没坐多久就回去了。唐粒要去车站,跟她一起出的门,走到路口,唐米叫住她,往她手里塞了十块钱:大过年的,拿去随便买点东西。
    唐粒没想到唐米会给她塞钱。
    唐米从小养在乡下奶奶家,大了在家没住几年,就嫁出去了,所以原主跟她其实并不亲,关于她的记忆更是寥寥无几。
    唐粒:姐,我有钱,真的。
    见唐粒不要,唐米干脆把钱塞她口袋里:我听人说你下岗了,这年头没工作日子可不好过,妈要骂你,你别顶嘴,总归在家能有口饭吃。回头还是尽快找个好人家,有个男人依靠,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她拍拍唐粒手臂:可惜我们村子离县城虽说近,到底是农村,没几个有文化的,不然我就帮你寻摸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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