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纸鸢姑娘,魔君本就并非怜香惜玉之人,并且边关战事颇多,你也要理解他。
纸鸢的笑凝固在嘴角。
她这苦口婆心的语气怎么跟看热闹的邻里调和夫妻之间的矛盾似的?
似乎意识到裴娇和她往日斗的那些妖艳贱货似乎不大一样,正当纸鸢一时之间不知所云之时,便听她身后的小婢女哆哆嗦嗦道,不、不知魔君驾临,有失远迎!
纸鸢心底一寒,便瞧见屏风后头立着一道冷峻挺拔的剪影,不知他已然在那里听了多久。
她正欲要行礼,魔君身后的侍卫便先行一步提着三层雕花的食盒搁在她面前,魔君此番出征带回的北域芩红参,只有这么一株,便专程带来给纸鸢姑娘。
纸鸢面上浮出一抹激动的笑意,北魔域盛产红参,而这芩红参可是传说中的名贵大补之物。
听闻治疗陈年旧伤最为出众,不仅活血化瘀,服用者更不会留下伤疤,对修行更是有莫大的好处。
殿内一时形色各异,裴娇身旁的乌若微微蹙眉,身侧手紧握成拳。
此刻不仅是纸鸢了,殿内其余人也都不由得对裴娇投去各色的目光。
往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往裴姑娘的住处送,如今如此珍贵的灵植却到了纸鸢姑娘那儿,难道真的变了天了?
裴娇嗅到高汤浓郁的香味自那食盒中传出。
她夜半时刻时常心口绞痛,便是那道心口的剑伤作祟。
铜镜便告诉她,其中有一味红参能缓解疼痛,似乎好像便是此参。
只是裴娇不宜开口,顾景尧是献给心上人的,她凑什么热闹?
虽是心中遗憾,她只能将目光从食盒上头不舍地移开。
纸鸢虽然知晓魔君这大概率是在演戏,但也不免心中得意,正欲要跪谢去接。
余光却瞥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漆红的食盒。
顾景尧甚至连眼风都未曾给她,只是露出一抹不带温度的笑,不过既然你胃口不好,那还是不宜食用,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言罢,那食盒被拖拽着移向裴娇面前。
他似乎才想起有这个人似的,便垂眼漫不经心对裴娇道,那便赏你吧。
裴娇微微一怔,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捡到便宜,不过她正巧需要,所以也不推脱。
殿内众人也跟着一愣,想着魔君居然如此不给裴姑娘面子,竟直接将纸鸢姑娘不要的东西转手给她,这当真是莫大的屈辱了。
而纸鸢一张柔和的笑脸却渐渐发白,旁人不知晓其中利弊,她能不知晓么?
魔君就连演戏都舍不得让那裴宁吃亏!
表面上是她赢了,实则获利的还是那个裴宁。
听说那裴宁身上有伤,说不定起初这东西便是他专门去为她寻的,而她自己便是个借花献佛的踏板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长长的指甲深陷进手心里,才徐徐道,多谢魔君。
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甘心,越是不想放弃,她暗暗发誓,无论是这奇珍异草还是魔君的爱,她都要一一夺过来。
在与裴娇相处的这些日子,纸鸢发觉,这女人当真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一点醋都没吃。
每日早晨起来便是练剑打坐,午膳准点等候在饭桌前,午后绣花闲逛,夜晚钻研竹简。
除了每日中午苦着脸去魔君殿内绣花以外,她都过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纸鸢越发想不通,魔域极其慕强,她很久未曾见过不曾仰仗男人而活的女人,学的都是讨好男人的功夫。
这裴宁究竟是如何活下去的?
她对魔君一点都不上心什么手段都没有,魔君究竟喜欢她哪里?
她琢磨不透,一直蛰伏着寻求对付裴宁的机会,直到有人主动找上她。
这人似乎是宫内的杂役,在她平日出宫的必经之路等着她。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接近她她都尚未察觉。
只是万幸,这人对她并无什么兴趣,甚至知道她和裴宁不对付,他们的目标的居然和她一样。
不知是那女人的什么仇家,给了她一样东西,叫她将裴宁引出去。
纸鸢有些不解:你如何能确定她会中计?万一她知道这是陷阱呢?
那人意味深长道,就算是她看出来了,也会来的。
纸鸢尚在纠结之中,那我那我便挑一日魔君出征的日子。
他们二人秘密谋划着,尚不知这一切都被潜伏在房梁上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鬿雀抱臂冷笑,果真,这合欢宗的纸鸢就是不怀好意。
烛龙道,杀了便是。
鬿雀眼神微微一动,不,她还有用。或许让她引那裴宁出去,恰好一石二鸟。
就算借不了他人之手杀了那个裴宁,也好让魔君看清她的真面目。
烛龙蹙眉,鬿雀,我说了,你再怎么看不惯裴宁,也万万不可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你我都知道她对魔君意味着什么,也知道魔君的手段有多可怖。
鬿雀瞪了他一眼,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魔君耽于情爱么?
若是那个裴宁哪日让魔君放弃大业,那你我二人这些年的心血不都白费了?我们可是要复兴魔域的,你别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