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挑眉,仅是如此?
裴娇娓娓道来:不仅如此,每日清晨与我弹奏的琵琶曲,聚集着难以形容的矛盾。
直至今日,我在听到夺灵阵中的琴声便总算明白了,这曲子起承转合之间,同样矛盾非凡,看似悠然轻快,实则饱含痛苦挣扎,每每静默空余之时,皆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风过竹林,铜铃清脆作响,裴娇微微抬眸,你这样一个爱琵琶之人,先前无论赶路途中还是遭遇妖兽都爱不释手,每日擦拭。
为何在今早弹奏之时,却连下琴弦沾了一截细微的血迹都没发现呢?
绾绾眼睫微颤,她抿紧唇瓣望向裴娇,后者缓缓道:是因为你被心魔支配着滥杀无辜,早已神志不清,所以你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安静抚琴了。
千机谷内猿鸣凄凄,风铃乍响,绾绾低笑一声,神情多了几许怅然。
裴娇继而道,你先前故意接近魏明扬,就是为了偷走他怀中那枚能够驱散千机谷内迷雾的珠子,让我们陷入千机谷内的幻境。
而我们先前经历的幻境,其实便是你曾经凡间的经历幻化而来的吧?
书涵玉灵光一闪,便是她装无辜接近魏明扬偷走了珠子!
魏明扬面露几分窘态,没想到是自己的怜香惜玉之心害了众人。
裴娇目光复杂:年少风光,家道中落,你说你最喜欢的那首琵琶乐曲,便是你自己所作。
[这是奴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据说曾是一烟尘女子为了纪念死去的情郎所作,那年轻的公子为了救她而死,她自知蒲柳之姿不值得如此,久久不能释怀,便想将此情此意谱入曲中,好让自己放下,重新开始]
绾绾便是故事里的烟尘女子,而何玉轩
裴娇哑声道,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么久来,你并未释怀,甚至因此着了心魔,生出这般幻象,将我们困在其中,现在又与魔域的人勾结,想要用邪术复活他。
一旁一直云里雾里的蓝璃和书涵玉望向地上的何玉轩,复活他?
裴娇颔首,一开始见到何玉轩,他浑身被这宽大的斗篷包裹,我只是以为此人性格冷淡不喜与人交流,可是后来我无意间看见他斗篷下的皮肤,竟是死人的灰白色。
很明显,一开始的何玉轩便已是死人,是傀儡。
他便是绾绾的情郎,那位为了救她而死的公子。
他从一开始便死了,不是活人,而是傀儡。是你一直在操控他。
只是,他不仅行为动作流畅,就连言语间也不见半分异常,傀儡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需要无数纯阳之体的心头血来支撑。
这也是你潜入剑宗的目的,想来你是花了无数心血在这具傀儡上吧。
裴娇垂眼望向地上的傀儡,皱眉道,那些干尸,在胸口处都有细微的伤口,应是被人活生生地取了心头血。
你潜入凌云宗,将那些贪图美色的人杀害,为了就是得到他们的精血供养何玉轩这个活死人。甚至
甚至就连今日,夺灵阵法乃是上古邪术,多数人是为了吸取修为,可是你却冒险以自身为丹炉,想要将我们炼化,如此费力不讨好,是为了复活他。
书涵玉恍然大悟,她看向何玉轩背后的符箓,所以你和秦文耀,是早就知道了?就等着她露出马脚?
一旁的秦文耀露出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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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秦文耀拱手道,道友,从幻境内来,咱们也算是同甘共苦志向相投了,不如今晚趁着夜色尚好,秉烛夜谈一番?
少年的语气颤抖而讨好,裴姑娘,师父与师弟不在身边,我怕自身清白不保啊,你忍心看着我被那女魔头拉去踉踉跄跄吗!
表面上看似是为聚金阁内出现的干尸慌乱,倒是情有可原,麻痹了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监视的傀儡。
实则一进房内,他便用符纸隔绝了屋外的声响。
点亮烛台时,他与裴娇异口同声道,何玉轩有问题。
秦文耀笑道,裴姑娘可真是与我一般聪慧机灵,异于常人啊!
想夸自己就直说。
秦文耀点了点桌面,那裴姑娘可曾记得,当初在天明山各大宗门比试试炼之时,我曾和何玉轩有过一个交易,他帮我夺得裴姑娘身上的旱阳花,我赠他所要之物?
裴娇回忆起与秦文耀初见时的场景,木着脸道,自然记得。
秦文耀自知理亏,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以前都是误会。
何玉轩所要的是一张符箓。我们玄灵门虽然也愿做生意,世面上许多禁制流传的符箓在我们这都可交换,何玉轩所要的符箓,看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是与传闻中的夺灵阵的运行息息相关,这些邪术皆是来自于魔域
说罢,他挑挑眉,露出得意的笑,聪明如我,便多了留了个心眼,在给他的那张符箓上多添了一道咒文,无论他在何地,只要身上携带此符纸,我念下咒文,他便会头冒金光,难以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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