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瑶按照他的指示制住贺砚枝乱动的身子,柳慈随即上手握住他脱臼的胳膊,捏了几下,贺砚枝痛得闷哼出声。
“非是简单脱臼,大人这胳膊伤得厉害,瑶儿,你千万摁住他。”柳慈抬手擦了擦汗,卷起袖子准备帮贺砚枝复位。
娉瑶力气小,为了按住贺砚枝,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手上。两人准备好后,柳慈手上用力,骨头发出“咔”的一声,贺砚枝几乎要把两人都掀到地面上。
娉瑶吓得惊呼一声,随即继续咬牙用力。
“忍住!”柳慈方才将错位的骨头整个全部卸下,随即又隔着皮肉把骨头归整回位。
贺砚枝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几乎快要把手帕吞吃下去,整个身子不住地颤抖。
柳慈额上不断冒汗,在将小骨都归位后,一咬牙一狠心,指尖发白托着胳膊给他“咔哒”一声接了上去。
“唔!”
贺砚枝痛呼一声,随即卸了力软绵绵躺回床上。
柳慈让娉瑶去他屋里取来药箱,用木板和绷带给贺砚枝固定住,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贺大人,贺大人?”柳慈怕贺砚枝就此昏死,便小心晃了晃他,见他双唇微张,于是俯身去听。
“阿隐……”
贺砚枝意识浑噩之际,梦到二人被暗卫追杀,数不清的刀剑往萧鸿隐砍去,贺砚枝叫着他的名字挡在他面前,任由刀剑刺入自己的左臂。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肉。
贺砚枝觉得自己的左臂被砍烂了。
萧鸿隐大张着口唤他,但他却丝毫听不到萧鸿隐的声音。
“阿隐……逃……”
听到他还能说话,柳慈这才放下心来,让娉瑶仔细看着贺砚枝,随后去找地方煎药。
娉瑶不敢动他,当然也不可能去唤人,给他盖上被子后就坐在一旁,焦急地等柳慈回来。
贺砚枝被痛意折磨得无法安歇,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把被子踢到了地上,结果又冷得不断发抖。
娉瑶一次次地给他重新盖上,在盖了有五六次后柳慈总算端了药来。
“那位大人去哪儿?何时才能回来?”娉瑶听贺砚枝一直唤着萧鸿隐,急得在门口望了许久。
“不知……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柳慈正用尽办法掰开贺砚枝的嘴,这药需热着喝才有效,可是方才在勺子刚碰到贺砚枝的唇,贺砚枝便紧紧把嘴闭了起来。
“贺大人张张嘴,把药喝了便不痛了。”
贺砚枝的嘴咬得死紧,柳慈实在无法,说了一大堆也不知贺砚枝听见没有,实在不行,就只得狠心把他下巴卸了。
“书呆子你住手!回来了回来了!”娉瑶赶忙去阻止柳慈。
在娉瑶按住柳慈后,萧鸿隐提着剑一脸急色冲了进来。
“砚枝!”
萧鸿隐一瞬间脑中断了线,把剑一扔便冲到床边,看看贺砚枝的脸,又看到染血的衣襟,双眼染上血色。
“你回来得正好,快,把药给贺大人灌下去!”柳慈把药递给了萧鸿隐,把情况简单同他说了一遍。
萧鸿隐坐到床边,小心捧着贺砚枝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贺砚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了萧鸿隐模糊的轮廓。
“阿隐……”
“砚枝,乖,我在。”
萧鸿隐轻抚着贺砚枝的唇,随后用勺子取了药抵在他唇边,贺砚枝慢慢张开了嘴。
黑乎乎的药被送入口中,他眉头皱起,虚弱地睁开眼道:“快些……”
萧鸿隐随即把碗直接送到他嘴边,贺砚枝一咬牙仰头把药尽数喝下,把自己呛了好几口。
“还有些外伤,就劳烦大人照顾了。”
柳慈把伤药递给萧鸿隐,后者小心地抚着贺砚枝的背,抬眼看向柳慈,冷声道:
“二位打算往哪儿逃?”
柳慈和娉瑶呼吸一滞,双手下意识握在了一起。
萧鸿隐扶着贺砚枝小心躺下,接着道:“且不说能否躲过护城军、瞭望楼的耳目,即便二位出了城门,又打算如何在官府眼皮底下安身?”
柳慈接不了话,他确实没想好这些。当时他见娉瑶着急的模样,又向他坦明了心意,冲动之下便决定先逃出寺再说。
“云娘她们解决了?逃走的时间可有预留?官府追查如何应对?这些二位都没想过,那可有想过后果。”
萧鸿隐一连把二人问懵后,起身看向他们:“劝二位从长计议,夜已深,还请早些歇息。”
柳慈和娉瑶茫然地被请出了屋,萧鸿隐把门一关,回到床边。
“你何必吓他们……”贺砚枝有气无力道。
萧鸿隐把伤药打开放置一边,两指微勾,轻轻挑开他的衣带。
“我有哪点说错了?”
萧鸿隐憋着气,若不是柳慈他们平白闹这一出,贺砚枝何至于伤成这样。
贺砚枝听出他心情不好,转移话题道:“矿洞的情况如何?”
萧鸿隐不说话,只点点头。
他小心拉开贺砚枝的衣襟,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萧鸿隐喉结一动,撇开视线,将贺砚枝半个肩头露了出来。
金石砸出大片紫红淤青,棱角划开的血痕骇然出现在白皙光滑的肩头,就像平滑的雪地被人狠狠踩了几脚。
左臂给木板固定住,贺砚枝一时动弹不得,任由萧鸿隐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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