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没事……”
少年的声音略带鼻音,显得委屈又可怜,活像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贺砚枝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相反,因着萧鸿隐一直低着头,贺砚枝注意到他洗净后露出的脸,不禁暗自点头。
肤白胜雪,唇红齿白,眉眼精致,怕是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好看的人。
既然萧鸿隐说没事,贺砚枝便重新拿了药来,让床上的人背过身子:“我只帮你涂背上的,其余的自己弄。”
闻言萧鸿隐下意识想拒绝,将背部暴露给敌人无异于自杀,但见贺砚枝一脸严肃地模样,萧鸿隐竟听话地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好,乖乖地露出背部让他上药。
“多谢大人。”
粉状的伤药被倒在裂开的血痕上,发挥的药效让萧鸿隐不觉攥紧被角。
贺砚枝知道他痛,有意放缓了动作,但这药似乎格外猛烈,待他涂好背部后唤萧鸿隐,那人却没了反应,拨开被褥一瞧,竟是昏了过去。
如此,剩下的伤也只得贺砚枝帮他处理了。
忙碌了一夜才将少年安顿好,贺砚枝回到院子里,练了会儿剑醒醒神,随后走进厨房,开始生火起灶。
第四章
前世空闲时贺砚枝偶尔会自己做饭,但自从穿书后,他便没了做饭的心思,因此费了些功夫来适应眼前的锅铲。
待终于熬好一锅粥,天色渐明,贺砚枝收拾收拾便直接去了衙门。
衙役们陆陆续续开始上值,贺砚枝照例吃着烧饼看着河岸发呆。
没过一会儿,杨宽的身影晃悠着出现,贺砚枝唤了他一声。
“大杨。”
杨宽被吓了一跳,赶紧揉了揉眼睛:“贺兄?他娘的才卯时三刻你怎么就来了?!”
“大清早的,骂人作甚。”贺砚枝拍拍椅子,让他先坐:“说好请你吃饼,自然要来早些。”
杨宽见桌上果真摆着热乎乎的两张饼,咧着嘴凑了上去:“贺兄你实话说,是不是压根就没睡?”
贺砚枝闻言没答话,抬眼上下打量他,只见杨宽脸上的黑眼圈深得都快要渗出墨来,一看就是整宿未睡。
他不禁感叹了一句:“萧家的军火竟藏得这般深。”
杨宽一听到“军火”两个字,当即打了一个哈欠:“别提了,兄弟们查了整一晚上没找到,结果你猜怎么着?”
贺砚枝好脾气地应道:“如何?”
“小弟我回来的时候尿急,路过桥底下顺道去解了手,谁成想那土竟然渗不下去,挖开一看,嘿,就是那批军火!这可真巧了不是!”
贺砚枝默默咬了口饼,道:“恩,确实巧。所以你这是赶着去复命?”
杨宽点头,但随后又摇头:“这事昨日就报上去了,知府大人很满意,还给小弟我提了一级,如今我杨某便是这衙门的捕头。”
贺砚枝见他反倒一脸愁苦的模样,不解道:“怎的,升官了还不高兴?”
“高兴?捕头才值几钱银子,每日还得同你们一块儿点卯,老子有这时辰还不如多躺会儿。”杨宽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手卷了烧饼把嘴堵上。
贺砚枝想起了一件事:“所以那批军火,如今被扣押在衙门?”
杨宽点头,口齿不清道:“贺兄问这做甚?难不成有兴趣?”
贺砚枝并不否认:“杨捕头可有手段?”
闻言杨宽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就堆在库房里,想看就看。”
说完,二人便约定好下值后去瞧一眼。
待酉时一过,贺砚枝便跟着杨宽来到库房,见原本空旷的地面,如今堆放着的八十箱刀剑箭矢以及三十箱火药。
杨宽告诉贺砚枝,他们挖出这批军火后便立即运了过来,因此这些兵刃上还沾着些湿土和草屑。
这些箱子就这么明晃晃地摆着,也不见有人看管的样子。
“不锁着么?”贺砚枝随手拿起一柄剑,伸出两指抚过剑刃。
“害,赃物还怕人偷啊,岂不是上赶着送人头。”杨宽拍了拍盖子,沾了一手的草屑。
既是罪证,那便是叫人人都瞧见才好。
贺砚枝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并未被剑刃划伤,方才他刻意用了能被划开的力道,然而这些兵刃未免粗糙了些。
他握着剑柄施了个向外的力,剑身在空中旋转了三周,随后被贺砚枝握住放回了箱子里。
“这些刀剑都已生了锈,算是废了。”他示意杨宽看剑身上的红锈斑。
杨宽拿起几柄瞧了瞧,确实如此,又掂了掂分量,好似比寻常的剑轻了不少。
他嫌弃地把剑一扔:“好歹是个丞相,怎的连柄好剑都没有,尽都是些次货。”
贺砚枝却摇头道:“剑身轻灵,韧性极佳,是难得的好剑,只是刃口打磨得粗劣,又在阴湿的环境下至少埋了六年,这才成了废铁。”
听他这般说,杨宽又将剑拾起上下瞧看:“那倒真是可惜了,没想到萧家这么早就有了谋逆之心。”
贺砚枝不置可否,随手从箱子上抹下一片湿土,举到面前。
杨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箱子不巧正是他解手时发现的那个,但见贺砚枝神情严肃,小心试探道:“贺兄可是又看出了什么?”
贺砚枝神色如常,道:“箱子上有陈年的黑土渍,而如今这些湿土却是红土,怎么看都是才埋了不过几日,又被人给挖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