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掀眼皮子,“警局的结果不重要,我想要传达的消息在那之前就已经传达出去了。更何况爆料的人是我的老对头,他们自然会认为是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隐瞒了袭击者的消息。”
我扯了扯汗湿的衬衫外套,仿佛这样就能让我心里的淤火消停一些。
我把电话塞到蝙蝠侠手里,“谢谢你的帮助,尖耳朵先生。为了爆料的真实性,我现在要去警局做笔录了。一个手机被弄坏的人可没办法自己报警。”
想了想,我又提示道,“慈善总会的账目有问题。”
“我知道。”尖耳朵先生说。
“原本我打算即使查出账目有问题,我也暂时放过他们。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等过段时间我摸透慈善总会的情况,再送他们一起去男子监狱团聚也来得及。”
我讽刺地勾起嘴角,“没想到他们嫌弃我进度太慢了,是我不够积极。”
他面罩上原本属于眼睛的位置被白膜覆盖,犹如某种巨蜥演化出不透明的眼膜保护自己,同时隔绝了与外界的情绪交流。
哥谭小报描述得没错,蝙蝠侠就仿佛是城市天顶的某只滴水兽成了精,落到地面上,用狰狞的面孔恐吓见到他的所有人。
“你做得很好。”他用这样的姿态和我说道。
支撑我行动的那股劲儿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疲软与后怕。
我深呼吸一口气,完全不在意形象地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里,把自己想象成一颗与世无争的仙人球。
仙人球似的我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没事”的手势,“不用管我......我就是,歇一下。”
我知道他没有出声,却默默地站在我身边,垂下的阴影将我整个人划进去。从我交错的手臂缝隙间,我能看见他披风的小小一角和拢下来的大片阴影。
我盯着那一小角披风从一数到三十,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
在逃跑过程中饱受折磨的高跟鞋鞋跟终于支撑不住,啪的一声连根撇断。我险些身子一歪摔下去,被蝙蝠侠一只手臂托住。
我挂在那只附有断刀刃的有力臂膀上,半晌说不出话来,“......谢谢。”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我脱掉坏成两段的高跟鞋,拎着它作为“被疯狂粉丝袭击的证据”,打算等会儿送到警局。
我赤脚在冰凉粗糙的地上走了几步,意识到身边少了一个脚步声。
蝙蝠侠失去了踪影,巷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都没想过护送一位楚楚可怜的淑女去警局的吗?
我没有很失望。
好吧,我有点失望。
虽然我只是他各取所需的挡箭牌女友,但好歹我们也是大被同眠过的关系,真的真的真的就不能给我一点点点的优待吗?
想到这里,我气鼓鼓地又走了几步,脚底板踩着小石子,又痛又冷。
再走下去会显得我的脑子不太灵光,于是我光着一只脚坐在花坛上,拎着证据高跟鞋生闷气。
那片眼熟的披风角又晃到我眼前来,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双平底鞋。
平底鞋被放到我脚边,“我通知了警方,你在这里等他们就可以了。”
“哦。”我愣愣地说,“谢谢。”
这是我说的第几个“谢谢”了?
我把脚套进平底鞋里。尺码刚好合适。
可能是这双鞋给了我胡言乱语的勇气,我揪住那片老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披风,“尖耳朵先生啊。”
对方回我以沉默。
“你能不能安慰一下我这个可怜的受害人?”
继续沉默。
“比方说夸夸我好看之类的也可以接受。”
沉默,尴尬又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意识到自己情绪不稳定,穿着蝙蝠买的朴素平底鞋晃腿,左脚右脚相互踢来踢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嗯,刚才有人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蝙蝠怪人就站在小巷中央,立志要扮演一尊活灵活现的复活节石像。
我们在无言中等待。哥谭警局的出警速度没有让我失望,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就听到呼啸的警笛声。
我一转头,那只大怪蝙蝠又不知扑棱自己的蝙蝠翅膀,飞到哥谭的哪个角落去了。
他的体重怎么说也有两百磅往上走了,是怎么做到如此轻盈的?
我带着这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坐上警车,在警局做完笔录后都没想明白问题的答案。
在警局里我借到了一位警员的电话,打电话给我的管家让他开车过来接我。
管家在来接我的路上帮我买了一部新手机,我让他开车载我回到慈善点,请戈登帮忙后把不属于证物的所有纸质账目装进车里,带回我的小别墅。
我不想加班,是他们逼我加班,所以他们该死,一个月内我要他们全都滚去男子监狱劳改,在冷风呼呼的荒郊野外挖坟填土。
我刚把所有账目全都搬到拿来当摆设的书房里,别墅的固定电话就响起来,由管家转接到书房。
我以为是佩珀,刚接起电话就抱怨,“学姐,你说得对,一切都是男人骗你打工的阴谋!”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十秒,然后响起布鲁斯踌躇的问句,“学姐是指波兹女士吗?”
“......我要挂电话了。”我企图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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