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也想不通,贾史氏旁的不说,手段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贾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而妾室生的都是女儿了。便是那些妾室,在贾史氏面前,也是一副鹌鹑样子,一句高声话儿都没有的,要说是她们下的手,怕是太小瞧了贾史氏。
至于自己家中,就更是清净无比了。林家素来子息单薄,故此早前几代还会置些通房妾室,以便求子。可便是后院再多的人,一代也就只一个孩子罢了,后来有高僧点化说是需得积福积寿。
自此那代家主便遣散后院,只守着妻子过活,后来更是立下了“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来。当初贾代善和贾史氏取中林如海,未必不是看在这条规矩上,想给女儿找个清净人家,自在过日子。
可饶是如此,贾敏也还是被人下了黑手,险些断了子息。林老太太心中暗恨,这人是与他们林家也有仇,按着那个时间推算,正是林如海与贾敏定亲到成亲时候,前前后后差不了多少。而林家的规矩摆在那里,若是贾敏一直无子,林家岂不是也要绝后了!
“咱家一直用着的张太医,就从来没有诊出来过?还有荣国府常用的那个谁,也从未提过这个,只清哥儿一人看出来了?”林老太太回过神来,冲着林如海低声问道。
林如海低叹一声:“母亲说的我也想过,可堂兄确实是从族中留下的藏书中看到的,乃是前朝一位做宫女的祖姑奶奶留下的,早就失传几百年了。那书我刚也去看了,确实是有的,若是不知此药,只会以为是女子体虚的缘故,总是不能对症的。”
“那么范围就能缩小了,这样的宫廷秘方,等闲人家是决计接触不到的,便是一般的权贵人家,也难能知道。”林老太太迅速的理清了思路,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且还能神不知贵不贵的对敏儿下手,必定是咱们两家的亲近人家,人选倒是不多了。”
林如海听了母亲的话,转过头去询问道:“敏儿,你仔细想想,在闺阁之时,可与这样的人结过仇怨?”
贾敏闻言也止住了眼泪,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选,可,可是怎么可能呢,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自己与她并无利益瓜葛,甚至还可以帮扶一二啊!
林老太太见贾敏面色有异,却半天不说话,就知道这可疑之人,必是贾家人。她在心内思索了半晌,筛选之后笃定的说道:“可是你那二嫂,贾王氏下的手?”
贾敏一个激灵,惊讶的望向自家婆婆,不知道她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你嫁到咱家之后,我和海哥儿自是不会下手的,内宅里无人不知道林家的家训,且咱家下人也没有那个通天本领,能寻到那等秘药的。”林老太太强压住心底的火气,向着儿子和儿媳解释。
“故此在咱们家着了道的可能性极低,可除了咱家之外,别家宴饮请客,咱们都是提着心的,也很难得手。除此之外,唯一能让你放下戒心的,自然只有你娘家荣国府了。”
林如海听得懵懂,不由得问道:“那为何是贾王氏?过年时候,我陪敏儿回娘家,二舅兄还拜托我查看珠哥儿的课业,还请我帮忙找个先生呢。”
“自然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心,可能你们不知道,先贾家大奶奶张氏,难产而亡这件事,也是贾王氏下的手。”林老太太轻声细语,却丢出来一个大雷,“便是你大哥那嫡长子瑚哥儿,去的也是不明不白的,大家都在背后嘀咕,说是贾王氏下的手。”
恍若一个惊雷劈下,贾敏整个人呆住了,瑚哥儿和大嫂,怎么会这样?
“你那二嫂在闺中时候,就是个手段极高超的,言谈爽利,待人亲热有礼,名声是极好的。连我当初都险些被骗了去,可惜她的贴身丫鬟,就没有能全须全尾在身边待上三年以上的,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人?”
贾敏恍恍惚惚,轻声问道:“可,可我只是出嫁的女儿,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的,哪里就妨碍到她了呢?”
林老太太冷笑道:“人心若是黑了,做坏事哪里需要理由!王家出来的姑娘,自来就是心狠手辣的,面上好看罢了。她家出了名的秘药多,当年他们王家,可是跟着□□皇帝第一个冲进皇宫的。”
“罢了,此事不过猜想,捉贼还得拿脏呢,更何况她还是国公府里的当家太太!”林老太太摆摆手,但也没有就此算了,而是对着林如海夫妻两个道,“只是你们二人日后必得小心,敏儿有孕的消息,也先别告诉亲家母,你带来的陪嫁陪房,也好生梳理一遍,以防万一。”
贾敏低声应了,心底暗自发狠,千万不要让她查出是贾王氏所为,不然自己必定与她不死不休!再是自家二嫂,也没有这个道理,总不能自己一家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受了十几年的罪。再说,若是贾王氏真拿自己当妹妹,是万不能下如此黑手的,这就是要彻底毁了自己。
下定决心的贾敏,不动声色的,开始梳理自己的陪房陪嫁,果真找出了好几个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最让她寒心的是,不仅有贾王氏安插进来的,居然还有贾母安插来的人手,只是为了在自己耳边吹风,让自己莫要忘记贾家的养育之恩。
贾敏对娘家越来越失望,经过此事后,与林如海母子的关系,反倒更进一步了。同时对林墨姊妹两个,也更上心了些,算是对她们引出此事,让自己不再糊涂度日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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