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入朝歌还没来得及打探消息就被帝辛派去的人接了过来,却没有把他送到驿馆,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住所,里面配备的侍从嘴巴都很严,他一点有关父亲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进到大殿,伯邑考垂头低目,恭恭敬敬按照最高礼节向帝辛三叩九拜,却久久没听到帝辛让他起身的命令。
许久,久到伯邑考觉得自己膝盖已经发木的时候,头顶终于传来了一声威严的“抬起头让孤看看”的命令。
他依言缓缓抬起头。
帝辛打量着伯邑考,嗤笑一声,瘦的跟竹竿一样,脸倒是挺白的,一看就气血不足,若是换上裙子,都能当作女子了。
“也不过如此。”帝辛讽刺的意味十分浓,“孤听说你擅长礼乐?”
伯邑考再傻也能听出帝辛对他的不喜了,心里一紧,更加觉得自己父亲肯定是被帝辛扣压住了,恨屋及乌,帝辛才对他有这么大的怒意,这些想法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涌出的罢了,伯邑考脸上的表情越发恭敬。
“伯邑考只是略通礼乐,不敢说擅长。”帝辛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问他这个?
“孤听说你曾经和苏护家的小姐有婚约……也不知大公子是不是觉得孤夺了你的妻子。”帝辛冷笑一声,一想到下面跪着的这个小白脸和妲己有过婚约就恨不得把他拉出去砍了。
若是妲己没有入宫,那是不是和她一起披折子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小白脸了,是不是她辅佐的明君就不是孤而是你伯邑考下一任西伯侯了?
伯邑考听到这里冷汗流了一头,他远在西岐都听说帝辛唯一一个妃子是苏护的女儿了,帝辛现在把自己和他唯一妃子有过婚约这事提出来,想弄死他的心昭然若揭!
伯邑考口干舌燥,战战兢兢一番辩解后浑浑噩噩软着腿被侍从扶着出了王宫,在半路上撞到了一位女子他也没来得及道歉,手忙脚乱爬起来就飞奔出去了。
“我路上遇见一个毛毛躁躁的男人,那不会就是伯邑考吧?”妲己一边自来熟地往桌案后一坐一边抱怨。
帝辛抬起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可不就是你的前未婚夫、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吗。”
“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胆小如鼠的怂包一个。”帝辛越说越酸,“你辅佐我只用分担一半的作业,我看要是你嫁了那个软蛋,他不得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你自己享福啊。”
帝辛毫不客气把伯邑考贬得一文不值,就差把吃醋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妲己笑道:“和伯邑考有婚约的是苏护的女儿苏妲又不是我妲己,你怎么连这个醋都吃啊。”
帝辛:……
好像,是哦。
驿馆内,姬昌已经和刚来到朝歌时胖若两人了,他兴致勃勃赶了个大早就往饭厅一坐,让侍从给他端上一碗温热的肉丸子。
越嚼越香,姬昌嘴里含着丸子,侧头乐呵呵问:“今日这丸子是用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商钱起了坏心,她跟在姬昌身边这么多天改探听的消息也都探听完了,早就想趁机找个机会溜了。
于是故意捏着嗓子:“侯爷,您知道大公子因为担忧您的安慰所以感到朝歌想救您吗?”
“我听说大公子不知为何惹怒了大王……”商钱似是而非含糊着。
姬昌如遭雷劈,他顿时联想到了前几日占卜的大凶的卦象,口中的丸子仿佛瞬间变得血腥。
他哆嗦着唇,心知自己怕不是吃的是伯邑考的血肉,却又顾及着帝辛的耳目不敢呕吐,他的心仿佛被匕首切成了万千的薄片,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伯、伯邑考,他——”姬昌颤颤巍巍开口。
“父亲!”
姬昌的耳边仿佛还回绕着自己大儿子包含尊敬唤他父亲的声音,一时间心更疼了。
他的儿啊,他的儿……
“父亲!父亲!”伯邑考的生意仿佛在疑惑姬昌为什么不应声。
姬昌刷的抬头,瞳孔骤然放大:“考儿?”
伯邑考爽朗一笑:“正是孩儿,孩儿见父亲久去未归,实在担忧,就入朝歌来寻父亲,只是没想到父亲……身体康健儿就放心了。”
何止是康健啊,父亲胖出了整整一个自己,伯邑考方才见面的时候都没敢认。
他瘦的皮包骨头,自己以为被关押在牢中受苦的父亲圆润了好几圈,伯邑考百般滋味难说。
商钱这才不慌不忙补上后半句:“所以大王一气之下传令明日就要会见诸侯,让诸侯早觐见完早回封地。”
姬昌:……
本侯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等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不过能回去就好,姬昌如释重负露出了笑容,心情愉悦起来。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他听到帝辛下旨“孤怜惜诸侯拳拳爱子之心,特令各诸侯可以将封地分给自己所有子女”前。
这道王旨下完,帝辛也不管自己这道命令到底是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直接就拍拍袍子走了,顺便通知各方诸侯可以离开朝歌各回各家了。
北伯侯崇侯虎是最淡定的一个,他就只有一个儿子,女儿都没有,这个王旨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东伯侯也乐呵呵的,他有二子一女,本来就心疼其他孩子日后生计,现在分一点封地给其他孩子他心里也能放心些。
唯有姬昌,望着手中托着的王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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