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娇保持着一个非常得体的笑容,看着贺东,期待他能爽快地答应自己,顺便建立一下革命情谊!
以后,她出粮食,他出力,还怕在这七十年代熬不下去吗?
贺东对上何凤娇那张扬明媚又带着点娇羞的笑容,视线落在她脸上的酒窝上,薄唇微微一启:“不。”
何凤娇:???
这人,怎么这样子?
只听贺东又淡淡说了句:“你摘错我的菜了。”
闻言,何凤娇那笑容便挂不住了,垂眸看了看自己提篮里面的几朵金澄澄的南瓜花,顿时就满脸的无措。
她……是摘错人家的菜了?
随即她意识到这一块地似乎是有条小田埂,可是南瓜藤太大一堆了,她刚刚也没注意到!
何凤娇:“我、我不是故意的。”
即便何凤娇不是故意的,但此刻被菜主人当场抓包,颇有一种难堪的滋味。
她很想当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提篮的几朵南瓜花提醒着她——
这事发生了!你就是拿了别人的菜!
片刻的沉默后,何凤娇努力压下自己的尴尬,又抬起眼眸去看贺东。
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嗯,他的眼神好冷漠。
何凤娇笑了笑,说:“要不,我帮你把花给粘回去?”
空气变得更安静了。
何凤娇干脆沉默不语,直接把提篮的南瓜花递还到贺东的面前,垂着眸看自己正在抠城堡的小脚趾。
贺东黝黯的眼神落在何凤娇的脸上,少女白皙的脸颊许是因为尴尬而染上了粉红,圆圆的大眼睛也染上了些许水汽,几缕微湿的发丝粘在白得几乎能看见血管的脖子上,看起来又无辜又可人怜。
贺东收回打量的目光,转移到她篮子里的南瓜花上,最后又落在了长得茂密繁盛的南瓜藤上。
“拿回去吧。”说完这话,贺东便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何凤娇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下意识叫唤道:“贺同志。”
可转念一想,这贺东说自己不喜欢欠别人东西,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自己也不喜欢欠别人?
那以后不就可以用这个当借口,去纠缠他了吗?
哦不,是跟他建立革命情谊,成为患难朋友!
贺东的脚步顿了顿,似乎在等何凤娇的话。
只听何凤娇带着几分笑意说道:“谢谢你的南瓜花。”
即便没有回头看,贺东也能想象到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明媚。
贺东没有说话,径直往自己的家走去,开锁,推门,那高大的身影随即消失在昏暗的牛棚屋里面。
何凤娇看着提篮里的南瓜花,看着贺东家的方向笑了笑,然后回家去。
*
贺东一回到了家,便有一道声音在屋内响起,问:“刚刚你在外头跟人说话了?”
贺东把锄头和斧子放了下来,应道:“嗯。”
接着又加了句:“隔壁大队长家的女儿,来摘菜。”
贺东把屋里的煤油灯燃起,屋里一下子便亮起来,摇椅上躺着的人便清晰可见了。
躺椅上的人是贺东的母亲,岁月与生活的磨难在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了沉重的痕迹,但仍然不损她的气质。
只见她嘴边唅了一抹笑,“听她说话,感觉是个很甜美的姑娘。”
也挺有礼貌。
闻言,贺东脑海闪过何凤娇带着笑的面容,她一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又大又润。
贺东的黑眸沉了沉,随即转移了话题,说:“我先去做饭。”
贺东拿着锅去米缸舀米,手一抓,米缸又见底了。
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往锅里抓了两把米,顺便又从一旁的麻袋里拿了两根番薯。
*
这边的何凤娇回到家,李红梅看到了何凤娇提篮里的一大把金澄澄的南瓜花,便问:“没摘错吧?”
何凤娇现在听到‘摘错’两个字已经开始尴尬了,便摇了摇头:“没有啊。”
其实也好认,母花的下面是带着瓜的,何凤娇虽然不识,但也不傻,不至于把还没长大的小瓜给摘下来。
不过想了想,何凤娇又说:“不过我摘错贺东家的南瓜花了。”
李红梅倏然愣了下,接着看向了何凤娇,问:“那……你跟人家说了吗?”
这年头,虽然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种了各种各样的菜。
可在这艰难的年头,大家都吃不饱的,有些人还得去摘些野菜,野果子什么的。
遇到好说话的邻居倒还行,把东西还给人家估计也就了事。
要是遇到难缠的,直接拉去妇女主任那评理去了,不闹个一二三出来也不罢休。
贺东那人,应该算不上难缠,反而还是个沉默寡言,不大与人说话的。
因为成分问题,他平时也独来独往,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相处的人。
倒是何春生在把他接来三村的时候跟他有来往过,何春生对他评价也算好。
但他生活困难啊,家里还有个干不了活的老母亲,听说身体还不好,得长期去赤脚大夫那拣药。
李红梅便问:“那你把菜还给人家没?”
“没有。”何凤娇笑了笑:“贺东说让我拿回家来。”
“这样啊。”李红梅愣了下,便说:“明儿个你见着他,给他摘几根黄瓜送过去,有来有往才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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