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晚辈有幸学有所成,必定不忘您的恩德,只要您有所求,晚辈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承铎在路上就记下了林默让他说的话。他虽不常与人交涉,但一点就通,说起这番话来也毫无违和感。
加上他极具欺骗性的长相,谦和地说出这句话,柳明安就已经信了三分。
不过这样声势浩大地“请教”,柳明安就知道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请教了。
这个请教要到什么程度,是走到哪儿把他带到哪儿、给他做师父的程度,还是半年见一次答疑解难的程度?
柳明安思虑良多,看到李承铎双手捧着木盒,十分恭敬的模样,柳明安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林默察言观色,注意到柳明安神色有所松动,从腰间扯下丝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开始了表演。
“我夫君前些日子去了,只留下这一个儿子,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他要进江湖,这是他的志向,我不愿阻拦他,可为娘的总是要为孩子多思多虑。”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说到这儿,林默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已经快奔四十的人,不可能时刻护在他身边,只能趁着我还能走动、能说话的时候,竭尽所能,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安顺遂。”
说是表演,其实也尽是林默的肺腑之言。
“不知道柳老板有没有孩子,如果您有,一定能体会到我这个当娘的心情。”
林默放下帕子,眸中泪光闪动望向柳明安。
柳明安以为自己江湖漂泊数年,心早就和铁一样硬。
可听了林默这番话,柳明安不知为何,心里竟翻起阵阵酸涩。
她望向李承铎。
她女儿也跟面前的男子一般大,当年柳金砚初入江湖时,她也是百般叮嘱、万般挂念。
女儿说想学棍法,她就动用庞大的人脉,找到整个江湖中对棍法造诣最深的无虚方丈,带着万两黄金添做寺庙香火钱。
柳明安深知自己的地位,纵使天王老子见了她都要让几分,更别说再正常不过的拜师学武。
根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即便如此,她送女儿上山时,心中仍旧惴惴不安。
纵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多大,可在柳金砚面前,她不过是母亲,永远挂念女儿的母亲罢了。
目送柳金砚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她平生第二次落泪。
第一次,是在柳金砚出生时。
想到这里,柳明安忍不住与林默深深共鸣了。
柳明安眼角泛红,最终伸手接下了李承铎递上来的礼盒。
“好孩子……往后你就认我做干娘吧。”
老金也一脸动容地点点头:“我们一定拿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林默:!
李承铎:!!
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林默本以为她能接受李承铎偶尔需要帮忙的请求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认了李承铎当干儿子?!
李承铎同样震惊,一时说不出话。
而林默很快反应过来,柳明安激动倒还是有情可原,但老金也这般动容……
大概是被她的金手指影响了。
看来两个人以上就能触发她的技能。
林默高兴归高兴,但她不确定对于柳明安和老金来说,这一刻的感动和共鸣能维持多久。
今天过后,他们会不会后悔?
知道李承铎的真实身份后,他们又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李承铎?
而且她也不希望李承铎第一次与自己以外的人建立起的联系是虚假的、受操控的、不稳定的。
林默很希望李承铎有这么一个身份显赫的干娘,但她还是忍痛拒绝了。
“这份关系太沉重了,柳老板,你和我儿子还不熟识,总要让您感受到他的诚意,看到他的真正品性,再做决定也不迟。”
柳明安刚说出那句话,心下便有些自责自己有些鲁莽了。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笃定对方一定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可听到林默让她三思再决定,柳明安怔住了。
柳明安不是好面子的人,她并不觉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对方让她重新抉择,那柳明安的确要好好想一想。
柳明安郑重地点点头。
她会认真考虑的。
林默朝她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肉串被烤得香气四溢,柳明安将烤好的肉先分给了林默和李承铎,然后才是老金跟自己。
林默将扯开话题:“柳老板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柳明安点点头,又道:“我今年本命年,应该比你虚长几岁,你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姐姐。”
林默惊喜,“这当然好,柳老板叫来叫去的,我也总觉着显得生疏几分呢。”
关系又近一步。
四人将六盘肉串、四盘蔬菜吃了个精光,这才吃饱。
李承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谓这顿饭的主力军。
“今日多谢柳姐姐的招待了,这顿饭吃得尽兴,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承铎就不多叨扰。”
柳明安笑着送别两人,刚要点头,突然因“承铎”二字顿住。
没错,她柳明安说出要认人家当干儿子的话,却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