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用。”
察觉到林默的意图,李承铎拦住了林默的动作,伸手迅速在身上点了几处穴位。
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林默讪讪笑了两声:“娘老糊涂了。”
“娘才不是老糊涂,娘永远是最好的。”李承铎说道。
李承铎十八岁了,可对母亲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岁。
那个时候的母亲很温柔,很有耐心,对他很好。
准确来说,母亲是十八年一来,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
从前李承铎被魔尊控制着,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有时候无法完成练功任务、被打的遍体鳞伤后,李承铎就会想起自己的娘亲。
在他的记忆里,娘亲是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如果娘亲在身边,一定会心疼地看着自己,帮自己包扎伤口。
那时候的李承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起来,他才能去找娘亲,去找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他成功地坐上了魔教教主的位置,也成功地找到了娘亲。
李承铎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血洞。
有一点心痛的感觉悄然流逝,可李承铎不想仔细去思考。
他并不很想知道母亲用匕首刺他的真相,也不想探究开门时娘亲为何用那样狰狞的表情看着自己。
“娘,我们下山吧。”
李承铎十四岁便练就一身邪功,又在短短四年里,以霹雳手段在江湖上迅速打响名号。
一身白衣出现,往往一身血染的红衣离开。人称血衣阎王。
可这位阎王却顶着心口的血洞,在妇人面前一点一点清着路。
李承铎一边清走尸体,一边懊恼自己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接娘亲下山呢?
净是些碍事的东西……
林默是不怕这些的。
这些土匪都是无恶不作的人,在附近烧杀抢掠多年,一直没人管,从几十人发展到了几百人,连着几个村子都被抢空,每打一处,男丁孩子被杀,女子被俘。
这些土匪该死。
不过林默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搬运尸体,只觉得莫名诡异。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林默绞尽脑汁想话题:“那个,你还疼吗?”
话一出口林默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废话吗?捅自己一刀看看疼不疼。
李承铎扔下肩上的尸体,转过身摇了摇头:“娘,我不疼。”
林默心说这都是安慰我的话,儿子太乖巧,甚至不忍她心疼。
然而下一秒,李承铎又道:“真的不疼,跟教主打得比起来,一点也不疼。”
林默呆住。
“教主打我的时候,会事先将鞭子沾满盐水和辣椒水,再使出五成的功力,每一鞭都打得人皮开肉绽,鞭鞭都能见骨。”李承铎说起这样的话来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菜一样。
……他这不是怕林默心疼,是怕林默疼不死啊!
林默咬牙切齿:“现在他还打你吗?”
李承铎点点头:“打的。”
林默睁圆了眼睛:“他还敢打你?!”
李承铎看见娘亲的反应,有些无措:“从小教主就告诉我,这是教导我的最好方法,这样我才能更快学会魔功……”
李承铎声音低了低:“也能更快来接娘亲。”
林默气不打一处来。
那老头子哪里是为了帮助李承铎增进邪功,分明是公报私仇,把对夫妻俩的仇恨都发泄在了李承铎身上!
林默恨声道:“以后他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把他彻底踹下台。”
现在名义上李承铎是新任教主,可老教主的人脉依旧如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地渗透在魔教各个角落,掌握着魔教的实权。
不然,怎么可能自家教主成天挨打,却没有一个教众出口提醒、出手制止?
林默决定了,这件事必须要做。
她换了种方式,语气温和下来:“你已经接到娘了,娘再也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让自己被欺负才行。”
林默抬起头,却见李承铎似懂非懂的茫然表情,林默突然哽住。
她叹了口气,将李承铎拉近了一些:“别清路了,咱们慢慢走,娘给你讲讲你不明白的事儿……”
李承铎乖乖地走到林默身边,他很开心能靠近娘亲。
等两人走到山下时,李承铎已经大概听懂了林默的意思。
这么多年,教主只是为了利用他,每天鞭打他,也只是为了泄愤。
明明是被欺骗了多年这样严重的事情,李承铎竟然看起来很轻松地接受了。
林默看着他淡淡的神情,心中隐隐猜到一个可能——
他不会一直知道自己在被利用吧?
这个可能过于惊悚,林默不敢再问,只拉了拉李承铎的袖子,勉强开口:“……你明白了吗?”
李承铎点头:“嗯,我不会再让他打我了。”
“以后只有娘亲能打我。”
林默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他胸口的血洞上,恨不得仰天哀嚎。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林默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大愚若智还是大智若愚,她似乎无法看透李承铎。
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疼的。
林默环顾四周:“周围有没有镇子?”
李承铎立刻乖巧回答:“我来时见到一个,在北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