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慢慢来——那就先从爬山开始吧。
跟在她身边的死士忧心忡忡地盯着林默两步一歇,三步一喘, 想去扶林默,却被拒绝了。
到达金山寺门口, 便有僧人带着她赶往萧兰哲和萧兰宛所在。
林默跟着僧人左拐右拐,走进寺庙深处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应该是座元平时的住处。
萧兰哲躺在榻上, 因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 不过伤口被处理过,已经止住了血。
萧兰宛坐在榻边的轮椅上, 看着榻上的萧兰哲,神色不明。
听到林默的喘气声,萧兰宛回过头,脸上的五味杂陈突然变成惊恐。
“母后?”
“你也受伤了?”
严姑姑一听这话,连忙冲了过来,拉起林默的手臂转着圈打量个遍,声音十分急切:“娘娘伤到哪儿了?”
刚才萧兰哲被送来的时候,严姑姑还有条不紊地指挥人给萧兰哲包扎, 可听到皇后也受伤了, 严姑姑难免慌张起来。
林默虚弱地摇摇头, 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严姑姑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会时不时因为嗓子疼说不出话这回事,她迅速让人取来了纸笔。
林默感谢地点点头,写道:跑累了,体力还是不行。
严姑姑和萧兰宛这才松了一口气,严姑姑稳稳地扶着林默坐下。
林默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失去了理想。
她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了——这种劳累堪比她从前上学时的八百米,每次她都累得半死,还跑成倒数。
缓了一会儿,林默终于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
她坐起来,发现萧兰宛在看着自己。
“别担心,我缓过来了。”林默扯出一个笑容,又写道。
萧兰宛眼中闪过复杂。
“母后是怎么知道路上有埋伏的?”
林默一愣。
刚从生死奔波中逃出来,就又遇见送命题。
说实话,按照林默现在被身体所拖累的智商来说,如果这本书不是她写的,她肯定想不到伊万教的阴谋。
她现在若是说自己碰巧想到了这些,萧兰宛肯定是不信的。
如果说是林相告诉她的呢?
……林默担心会影响祖孙俩的感情。
于是林默只好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简单写了个大概。
萧兰宛微微一挑眉,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母后真让人惊喜。”
……明明是夸人的话,怎么从阿宛嘴里说出来有点阴阳怪气呢?
林默心里嘀咕着,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
林默连连摆手,又飞速写道:“这可不是母后安排的啊!”
“母后已经跟你外祖父说过了,不让他动阿哲,我要把阿哲当儿子一样对待,怎么舍得对他下手呢?”
“往后我走了,你们就是最亲近的、能互相依靠的兄妹,我就算替你想,也得好好保护他。”
林默心里直叫苦,写得手都发酸了。
萧兰宛谨慎是好的,可现在林默与她不亲不疏的关系却让林默频频成为怀疑对象。
林默也不是生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太尴尬,哪怕穿到林夫人身上……不、哪怕一个陌生人呢,她都能找到一万个正当理由对萧兰宛好、还能得到她的信任。
皇后错过了萧兰宛太多太多。
萧兰宛闻言陷入沉思。
确实,如果真的是林默做的,她完全没有理由再救萧兰哲。
萧兰宛再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只见林默一脸严肃。
眼中……似乎还有一丝类似失落的情绪吗?
林默字里行间满是诚恳中又透着无奈:“阿宛,母后是真的想帮你,想对你和阿哲好,母后不会大张旗鼓地告诉你,因为母后怕你抵触,毕竟母后之前……”
林默顿了顿,扯出苦笑。
“无论怎么样,你真的不需要怀疑我。”
“如果你担心,从此我就不再参与你和你外祖父、阿哲之间的大事,母后浪费了你太多精力去猜测思考。你的心思应该更多地放在那上面,而不是浪费在母后身上。”
林默说罢就立刻站起来,搁下笔,转头朝外面走去。
她还是有些失落的。
踏出房门的一刹那,林默很希望阿宛能叫住自己,告诉自己:“母后,我相信你。”
可萧兰宛没有发出声音。
林默走到了小院门口,才长长了舒了口气,不再绷着笑容。
她靠着院门望着远处的那棵高出四方庭院的菩提树。
罢了,或许有时候,做母亲的就要以退为进,该让他们自己去闯的,就放任他们去吧。
也不知道阿宛什么时候才能长成那棵菩提树。
多高多粗壮并不重要,只要拥有顽强地抗虫害、生生不息的品质,能一直一直强大地生长下去,这就够了。
林默就做那棵离得远远的小树,安静地守护阿宛的“幼时”就好。
林默想到这儿,心情轻快了许多。
或许在从前的崽们的方方面面生活上,她都有极重的参与感,突然自己就要退出,还有些不适应吧。
可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同,因材施教才对。
“林默。”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林默猛地回过神,环顾四周看了看,没有半个人影。
“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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