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也是如此,喜静不喜闹,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不喜迂回,不爱寒暄。
唯有在治国理政时,眼神变得锐利毒辣,言语也一针见血。
于是她说出这两句,已经是搜肠刮肚竭尽全力所想出来的,她想按照萧兰哲的方法示弱给皇后看,可说了两句就顿住了,表情也不到位,还是冷冷的。
不过就算冷,也是林默见过的数一数二的美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女儿,林默不仅不觉得无礼,还很高兴。
能说出这般话,就算是假的,起码面子上也过得去。
林默往后拉近关系也容易些。
“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不关心……”林默说完这话又顿住了。
她能瞬间把萧兰宛当女儿,是因为她对萧兰宛十分了解,她是自己笔下的人物,数月构思刻画,自然可以说“生”下来的。
又经历了前几个世界,她对这样的工作已经熟稔,都是自家孩子,她恨不得立刻送她上皇位……
咳咳,那当然是后话。
总之以她目前十多年不曾管过萧兰宛的皇后身份,说出这么一番话,实在让人觉得诡异。
于是林默不顾几人的古怪眼神,止住了话头,神情自然地转移话题:
“你们给谁烧纸呢?”
问话一出,果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还是要问到这个……
萧兰宛看了一眼萧兰哲。
后者咬了咬牙。
一旦说了,自己的计划怕是要大乱,若是不说,又怎么混过去……
“……算了,本宫在这儿站了这样久,你们也不请本宫进殿坐坐,是不是不欢迎本宫?”
林默无奈。
现在的萧兰哲自然不会跟自己坦白,而且就算坦白,为了不让两人重复剧情里的悲惨路线,林默也绝对会阻止计划的。
刚才她一着急,不小心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其实萧兰哲在给他的生母,就是那位生下了他就去世的宫女烧纸。
也就是说,他今日过生辰,亦是母亲的忌日。
本朝的规矩,讲究在哪儿死在哪儿附近烧纸,但无论如何,宫里一年死的人数不清,哪有人敢真在宫里烧纸。
萧兰哲也忒胆大了。
不过按照林默所了解的萧兰哲,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因为他制定计划、拉拢人脉、广招能士,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位他从未见过的生母。
回到现在,两人见林默不再追问,连忙顺着她的话,要迎她入殿。
“是儿臣考虑不周,儿臣腿脚不便,只能坐着,便忽略了母后一直站着。”
萧兰宛满眼歉意。
萧兰哲推着萧兰宛的轮椅,喊了一声:“秋黛!”
殿内不知在忙什么的贴身宫女秋黛连忙快步出殿,看到了皇后和严姑姑孤单单的两人,下意识看了看她们身后的空气,仪仗呢?随从呢?
回过神来,她又紧张地去瞧还在燃着的火盆。
萧兰宛缓声道:“你去熄了火盆,收拾一下。再叫秋宜将最好的茶沏好端上来。”
原本收拾残局这等事不会让秋黛这样的大宫女动手。
千光宫好歹是公主的居所,慧盈公主是皇后的女儿,身后跟有两个大宫女、四个小宫女,剩下的洒扫、照明、小厨房的人林林总总也有二十多。
但烧纸这事不能声张,只有萧兰哲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随从知道,来到千光宫,也就多了萧兰宛以及最信任的秋黛知道。
连准备铜盆和纸钱这等小事都没经外人手。
其他下人被派到别的地方做事,就只有秋黛和秋宜两个大宫女在千光宫前庭和中殿候着等通传。
秋黛就是当年替萧兰宛去求恩典让她出门活动的贴身婢女,结果被打得半死,如果看到皇后和严姑姑两人,还心有余悸。
但自家主子在一旁,秋黛逼着自己鼓足了勇气,朝皇后行了礼,走向火盆。
萧兰哲推着萧兰宛走到殿门口便停下,等林默先进。
林默由严姑姑扶着,慢慢走进了中殿,进门右拐,靠着窗户贴墙摆着一张罗汉榻,上面放了一个案几、两个坐垫,靠背是羊绒的。
林默坐上右边的位置,摸了摸靠背:“都是夏天了,怎么还用这个?”
“我记得早就发过‘竹夫人’了,怎么没用上?”
竹夫人是一种用竹子编制而成,中空、外网状的,以过堂风的原理,代替枕头抱枕,枕着、抱着都要凉快许多。
萧兰宛被推到左侧一边,萧兰哲挨着她坐在罗汉榻上。
秋宜已经带着新泡好的茶过来了,先是给皇后行过礼,又听到问话,低着头回答:
“回皇后娘娘,今日闷热似有雨,每到下雨天,公主不能沾凉的东西,不然便浑身发冷,好像抱着冰块一样。”
“于是今早我便将竹夫人换作羊绒抱枕了。”
林默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点点头:“你是个心细的。”
林默看了眼严姑姑。
严姑姑作为跟过各种宫中顶流女人的人,自然懂得这一眼的意思。
皇后想赏,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赏她什么。
于是作为“贴身秘书”的她需得记住这个名字,回去后给她赏点什么。
林默看着萧兰宛:“周太医同我说,你腿疾又严重了,便问我要了几种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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