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差人来传话,说今日是初一,她备了酒菜,问您是否去栖霞宫用膳。”
燕辰豪瞬间沉下了脸。
吕芷泉又低下了头。
初一十五,按例,他都是要去栖霞宫的。
但自她生下彰儿后,他去栖霞宫用膳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有时会以批阅奏折为由不去栖霞宫。
不管他去与否,苏皇后都会按例来请。
跟以往一样,她不掺和,毕竟这是他们夫妻的事。
燕辰豪垂眸看着她,抿了抿唇后,在她耳边低沉道,“我正好有话要同她说,你先休息,我去去便回。”
吕芷泉‘嗯’了一声。
燕辰豪起身,转身的那一刻,他龙颜冷肃,眼中瞬间像灌进了冷风,凉薄中带着丝丝凌厉。
……
看到他出现,苏皇后很欢喜,忙让人多添了几盏灯,把寝宫照得犹如白昼。
燕辰豪端坐在锦绣团席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这是他的妻,与他结发至今已二十四年。
那张罗的身姿,举手抬足无不显露着她的端庄典雅、贤淑大气。世人皆知,玉燕国的皇后品貌俱佳,温恭贤淑,乃天下女子之楷模……
“皇上,臣妾以为您今日不会过来,所以准备得不够充足。”苏皇后交代完宫人后,到他身侧跪坐下。
她精致的容颜上带着几分自责,怕他生气,自责中又暗藏着一份委屈,怪他冷漠她已久。
燕辰豪看着她保养得当的脸,这二十年来,她好像没怎么变化,又好像变了许多,他努力的回想着曾经,却突然发现已记不得她当年的样子……
“皇上,您老看着臣妾做何?”被他深深地注视着,苏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皇上,您许久都没在臣妾这里用膳了,今日无论如何您都要多喝几杯。”
看着她要将酒樽端起,燕辰豪突然伸出手,挡住了她的手腕。
苏皇后扭头看着他,美目中有着快要倾泻出来的失落,“皇上……”
燕辰豪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酒樽上,轻抿的薄唇突然勾勒,“皇后,你确定要朕饮了这杯酒?”
闻言,苏皇后蓦地一怔。
但很快,她便笑说道,“皇上,您是怕喝醉了吕妃妹妹会嫌弃你?”
燕辰豪唇角弧度不减,但是龙颜上却是不见半分悦色。
推开她的手腕,他端起酒樽,眸光深而暗沉地盯着那明晃晃的液体。
须臾,一口饮尽!
苏皇后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待酒樽离开他的唇边后,她赶紧为他添菜,“皇上,这道菜……”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燕辰豪突然朝旁边的高淳唤道,“把东西拿给皇后。”
“是。”
高淳应声,从袖中取出一卷黄帛,走到苏皇后跟前,躬身,双手呈上。
苏皇后大为不解,接下黄帛展开。
醒目的‘休书’二字瞬间她脸上失了血色,不敢置信地朝身侧男人看去,“皇上……您……”
燕辰豪将酒樽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低沉的嗓音冷硬又锋利,“这杯酒,你我夫妻缘分已尽!”
苏皇后美目中露出一丝惊恐,红唇张开着,握着黄帛的手止不住抖动。
燕辰豪起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没有恨没有怒,只有平静。
只是他的平静让华丽的寝宫像被冰霜浸蚀,冷得让人窒息。
“朕原本以为你们会在春狩时动手,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按捺不住,连多几日都等不下去了。”
苏皇后不止抓着黄帛的手在抖动,身着凤袍的华贵身姿也如风中摇曳的花瓣,颤抖不止。
燕辰豪忽地笑了起来,“父皇英明一世,唯独做错了一件事,那便是钦点你为太子妃。朕的好皇后啊,为彰显你的宽容大度,主动为朕广纳后宫,叮嘱朕雨露均沾,包容朕潇洒多情。”他微微弯下腰,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天下人敬仰你的宽容大度,天下女人皆以你为楷模,可朕只觉得可笑。常言道,自古帝王多薄情。燕家的男人也不例外,在面对不喜欢的女人时,的确薄情寡义,可燕家的男人对心爱之人,却是有着天下男人皆没有的深情眷恋。”
苏皇后缓缓的抬起头,也笑了。
只不过笑容充满了讽刺,“皇上是想告诉臣妾,吕妃才是你一生挚爱?那便不必了,臣妾早已知晓。”
燕辰豪摇了摇头,背着手突然望着虚空,目光随之涣散。
“朕自出生便被册立为太子,朕自记事起便清楚肩上担负的责任,朕立志要做千古明君,朕不想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你是父皇挑中的太子妃,朕无异议,只要你能与朕比肩,辅佐朕治理好这偌大的江山,朕可能一生都不知情爱为何物,但做到从一而终也不是难事。”
说到这,他目光清明起来,又笑看向苏皇后,“朕不曾爱过你,而你,说好听点是不懂朕,说难听点,你也不曾爱过朕。你若爱朕,又怎会替朕广纳后宫,把朕推向他人?说到底,荣华名利在你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苏皇后颤栗着,死死地咬着唇。
燕辰豪眼中多了一丝讥笑,“那年,熙儿十七岁,朕南下微服,让他代掌朝政。然而就在朕回宫途中遭遇暗伏,同年,瑧王在凯旋回朝路上险些遇害。皇后,你觉得这些事朕一点都不知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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