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泽并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叫中岛敦的孩子在这所孤儿院可以算是最不受待见的孩子了,原因未知,青木泽也没有兴趣去探究。他再次点开监控,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才将监控转到自己家里。看着那个躺在床上胸膛都不带起伏一下的家伙,青木泽开始思考,是不是买口棺材会更好,这样对方就不用和他抢床了。
他刚将手机塞进兜里,铃声响起,他又得掏出来。看了眼来电人,他挑了挑眉,接通了。
“青木君,麻烦来一趟教堂。”
青木泽应声,挂断后他就赶了回去,一进这座简陋破旧的教堂,就看到不少孩子围在外面,两名老师站在高台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下方的孩子们。他们面色冰冷阴沉,高大的身形让孩子们纷纷低下头,好似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执掌他们生死大权的神明——而事实上,他们确实是。
青木泽不明所以,直到他看到跪在地上的白发男孩以及掉在地上的纸杯蛋糕时,才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高台上的人,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站在中岛敦身边的孩子立刻大声说:“他偷了别人的蛋糕的!”
中岛敦小声反驳:“我没有偷,那是青木老师给我的。”
“你骗人!我明明见到青木老师拿着蛋糕进了树林!”
中岛敦就没再说话,他不能说他跑去了树林,也不能说那是他偷的。偷东西在孤儿院是大过,不听老师的话跑进树林也是大过。无论哪一点,他都会被老师们责罚。
这种时候他应该向青木泽求救,但他不敢,就只会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敢吱声。
见他不说话,那个回答的孩子就仰起头,自得地看向青木泽。而周边的一些孩子也这样看着他,他们在等待青木泽的回答。
高台上的人就说:“就是他说的,青木君,蛋糕真的是你给的吗?”
“如果不是,那就是中岛敦偷来的。如果是,这些孩子就是在骗人了。”不论是偷东西还是骗人,在这里都是要扣分的,甚至今晚犯错的孩子将没有饭吃。
听到这句话,早已熟知这里规则的几个孩子紧紧盯着青木泽,他们看起来面带委屈,但眼神紧迫,像是在逼迫青木泽说什么。
这些孩子的年龄不算大,但也已经不算小了。大的有十六岁,小的也有十一二岁。他们懂得利用人数和外表来迷惑新来的老师。
他们觉得青木泽是个好人,觉得他会心软。哪怕真的是青木泽给的蛋糕,他也要从中选择保护中岛敦一个人,还是保护他们几个人。
青木泽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无奈又感到有些无趣。他随意说:“是我给他的。”
“进树林前忽然没了胃口,看到中岛敦在就给他了。”
他这句话让之前说话的孩子瞪大了眼睛,他大声说:“但我看到您进了树林的!他肯定去了树林!”
青木泽说:“是你看错了。”
于是高台上的老师就宣布了结果,他说:“那就是这几个在说谎了。”
青木泽说的是“他看错了”,但那位老师却不耐烦地直接说对方是在说话……他们没有耐心去求证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去思考到底是谁在说谎——明明在场的众人都在说谎。
青木泽觉得好笑,他拉起中岛敦,跟着其他老师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有老师问青木泽:“真的是你给的吗?”
青木泽点头。
那老师就叹了口气:“那些孩子肯定会怨恨你的。”
“院长先生不喜欢中岛敦,所以那些孩子们也就跟着欺负他,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有时即使不是少年的错,他们也不会站在他那边。这位老师说:“你这样会被所有孩子讨厌的,虽然我们是老师,但如果他们团结起来对付你,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个孤儿院就像一座孤岛,老师们是掌管孤岛的统治者,但他们需要孩子们的信仰才能安稳地坐在王座上,这个孤独的国家也就不必每日混乱。而因此受到伤害的无辜者却不被任何人在意,甚至每个人都在极力融入他人,以免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是这座王国内无言的规则,除了院长先生,没有人能够打破。
青木泽笑起来,他说:“那还挺有趣的。”
同事不明所以,见他不以为意的模样就摇头不再说什么。
青木泽确实不在意,反正都是些小孩子,他甚至懒得理会那些恶作剧。无论是在他的饭菜里放入石头,在他的椅子上做手脚,又或是悄悄在鞋子里放进针,他都只当是恶作剧。毕竟以他的观察力,这些事在整到他之前就被他发现了。
但有人却不这么认为。当白发的孩子满脸歉意地出现在他面前时,青木泽看着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只觉得好丑,对付却颤颤巍巍地说:“对、对不起……”
青木泽歪了歪头。
中岛敦说:“如果不是青木老师帮我说话,他们就不会对您做那些事。”
青木泽笑了笑,他揉了揉男孩的头,一翻手,一颗糖出现在他手心。他递到中岛敦面前,笑眯眯地说:“这是我从安酱那里偷来的,动手时我还以为他身上应该什么都没有来着,没想到他每天都随身带着这颗糖呢。”
安酱就是那天大声质疑的孩子。
青木泽说:“总之,快吃吧。吃完记得漱口,不要让别人闻到甜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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