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难度,他瞬间猜到了那些是什么。
脑子里塞满了“怎么会”“为什么”之类一团糟的乱绪,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表情,可他几乎没说话是真的。
其他三人在焦急观望画面里友人的状态,强作镇定用不好笑的玩笑缓和气氛时,还隐晦地往他这里瞄,眼里带着双份的担忧。
松田阵平有心想跟他们说不用,笨蛋源千穆那边就够让人焦心了,他这里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笨蛋死在了爆炸里”这个事实,他三年前就接受过一次,前不久又接受了一次,可以说……经验丰富。
是啊,每次他都信了,并为之痛苦不已,但后来就有一个笨蛋笑意盈盈地突然出现,告诉他,真的信了呀?别哭,还好好活着哦。
在今早之前,千穆三年前是真死还是假死的问题,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深想,或者说他心里暂时还没有这个概念。
先为友人活蹦乱跳的幸运反转满心欢喜,没喜几秒就被打包丢去跟研二作伴,两脸懵逼后景带着他的情报来了,庞大如洪的信息量冲开了主线外路人警察的新世界大门,这之后全是在为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的猫担心焦虑,没空原路返回去打破世界观。
现在可好,松田阵平不敢置信地揉了一把眼睛,揉完反手就把自己信了二十几年的科学观砸了。
所以说,源千穆……这个演技够好的白痴,真的替他死了一次?
……也是,本来也只能是这样吧。
事发当时他就在摩天轮底下,爆炸前后的景象他看得清清楚楚,没有障眼法,没有人从空中逃离,得有多天真才能心存侥幸?
他倒是想对裂痕本身提出质疑,人都碎了怎么可能还凑得起来,至少要把笨蛋抓过来亲眼确认一遍……好,景难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看来不需要确认了。
某人是堂而皇之,骗了他三次啊。
抽气声忽然叠撞到了一起,密切关注另一方动态的友人们同时愕然惊呼。
松田阵平麻木地看过去,眼里落入一块鲜艳的红。
他动了动嘴唇,不禁捏成拳的双手咯嘣响,脸色和眼角通红属于情绪剧烈起伏引来的气血上涌,再一看,其他人也是半斤八两。
——降谷零完了。要挨的揍不是一顿,而是四顿起步。
虽然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血压飙升,不用眼神交流就达成了共识,但零毕竟不在这里,阿古也不在服务区,松田阵平仍旧沉浸在友人为自己而死的沉痛中无法脱身。
最后还是没说得出话,眸底的光芒全然黯淡,卷发男人就把自己砸进沙发,发直的目光停顿在地毯的一角,一动不动地自闭。
“小阵平……”
萩原研二的声音太轻,没传得出去,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叫了没用。
再看另一个: “景……唉。”
这两个人同时自闭并不奇怪,小阵平又掉进了亲友替死的坎儿,短时间内出不来,景本就是他们之中最焦灼的一个,如今突遭重创,没被幼驯染气得和千穆一起吐血就算不错了。
萩原研二现在还有心情观察别人,不代表他不揪心,而是已经揪碎了,反而可以理智思考。
他在毫无根据时就一头栽进了玄学,对某个小千穆不肯承认的事实有所预料,如今得知真相还真被自己误打误撞打着了,自然接受得最快,反应最是迅速。
过去……当然要关心,只是更适合等到一切结束后。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里闪过坚定,就算内心也在钝痛,一些话说出来相当不近人情,他也得打破沉寂,先把浑噩两人组拽回来。
“大家听我说,不管你们在想小千穆三年前发生了什么,还是想着怎么收拾零,都暂停先别想了!对我们来说,小千穆还活着,过去的遗憾可以日后再提,不给未来留遗憾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先要搞清楚,小千穆被闯祸的零搂住后,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以及——被扔在别墅里的我们该怎么办。”萩原研二看向其他三人,“你们的想法都和我一样吧?老老实实躲在小千穆的庇护圈里怎么行,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不出所料,只需要点一句就够了。
他的朋友们都是人中龙凤,再悲伤自责,也没有难以接受现实就消沉到底的道理。
“…………嗯,你说得对,活着的人最重要。”名为松田阵平的雕塑最先抑郁,也是最先被敏锐的幼驯染唤醒的。
“活着的人最重要。”他忽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话音中打破迷障般的坚毅似是惊醒了旁边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这才动了动: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吐尽了满心的疲惫。
倔强还极有想法的黑皮幼驯染什么的,诸伏警官至少这几天内不想要了。
脑后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在抽痛,他压下痛感,先强撑着安抚朋友们,也是强行安慰自己:“他们那边,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千穆现在的体质……比较特殊,只要零不出岔子,认出来了就别再气他……”
“嗯……我们对零还是有基本的信任的,都这样了他还能出岔子就天理不容——问题是那口血,是怎么回事?就看千穆那牙口,那力气,即使被零气急了,也不至于吐血吧……”
“……还是找不到阿古吗?”
“一直只能是阿古主动来找我们,我们是没法直接联系它的……等一下,如果在现实世界的千穆,和在数码世界的阿古,都遭到了景口中那个组织的监控,他们这几次都是怎么避开的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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