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的嗓音阴沉冰冷,他手持装满药剂的针管,另一只手卡在红发男人的颚下,目光在血迹斑斑的脖颈间扫视,似在寻找合适的注射位置。
这个充满危机预示的举动,加倍刺激了被强制按在原地的噩梦的主人。
诸伏景光忽然能动了。
“住……手……!”
他温柔的蓝眼里赤红一片,仿若剧烈挣扎下终于挣脱控制的豹子,嘶吼着猛冲上去。
别说白兰地的梦中虚影了,就是白兰地本人在这里,也会转瞬就死得相当凄惨。
诸伏景光如闪电般抓住了白兰地拿着针管的手,已经做完了向后拧折的前置动作,却不想一个意外打断了他。
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友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
粗略打量了一下“自己”和所处的环境。
千穆:“?”
刚串门过来,就被梦境自动换上了一副很是……稀奇的形象。
没老年痴呆的话,他上一次正儿八经这么凄惨,还是在初次界融的世界被扎成筛子的时候。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诸伏警官很能想象啊,就差把他往老虎凳上招呼了,要不要再来点烧红了的烙铁助助兴?
活了这么久,还没被审讯过的男人赞叹完好友的丰富想象力,就抬头,对上一双刚从暗沉愤恨变回来的呆滞猫眼。
诸伏警官大概是友人的“死而复生”惊到了。
确实,人上一秒还血淋淋惨兮兮,干脆把“美强惨”三个字刻脑门上,下一秒就顶着一身伤疤血迹,没事人似的“活”了……
“呃。”
诸伏景光皱眉,试图晃头让自己清醒:“奇怪,这个明明很平静,但就是感觉发自灵魂在鄙视我的眼神……我是在做梦吗?”
“是啊,不然呢。”千穆对他的嘀咕予以肯定。
“哦……这样……”
诸伏景光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明白。
“就算这是梦,现实也比梦好不到哪里去!”
坚信自己抓住“真相”的警官异常顽固,还微红的眼睛瞪视莫名悠然的友人:“我告诉你源千穆,你再想找借口忽悠我也没用了,当我每次都会被你骗过去吗?这么浅显好猜的事实……不用猜,根本已经不遮拦地……摆在我面前了啊!”
他像是自暴自弃地继续说:
“这一点,你这个气人的毛病永远都改不掉,不揍你一顿我真是气没法消!”
“你这个混蛋……只会把我们甩在身后,根本没想过要让我们追上来!——唔呃,手一下子长出来了?!”
千穆:“……哎,因为本来就没断啊。”
该怎么说好呢?其实他们不但没被甩掉,反而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被性格越发恶劣的他,圈在了他自行划下的安全领域里……
这种像是在圈养他们的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吧。
那就这样好了。
“这么跟你说吧,景。”
被锁链吊起后不得不脱离地面的双足落地,千穆用从顽劣小鬼那里收回的能力,稍稍修改了梦境中的细节,首先把自己一身的狼藉去掉,变回能坦荡见人的样子。
换上一身白风衣的他把发辫拨弄到身后,转头看向又愣住的朋友:“现实对绝大多数人是残酷的,很久很久以前对我也是……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现在的我拿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轻松剧本哦。”
“你说什么剧本?”
诸伏景光还是不相信,对没错,出现就笑嘻嘻的家伙开口,一个字都不能信!
“真是的,朋友之间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千穆叹气,干脆给愚蠢的警官来个现场演示。
“你觉得这家伙能对我严刑逼供?哎,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别想了,直接问问他,他敢吗?”
两道目光同时转向诸伏景光特邀来的噩梦嘉宾——自千穆本人过来“串门”后,就变成两眼空洞工具人的白兰地。
但当千穆看过来时,穿着带血黑风衣的瘦高男人眼底忽然恍惚,像是被人从极远处抓来了一丝意识,塞进了这具临时性的工具人身体。
加班通宵一晚再加一整天,疲倦不堪的白兰地刚沉沉合眼,就莫名其妙做了个能把他吓死的噩梦。
他梦到自己唰地出现在一间布置怪异的审讯室里,还没来得及吐槽审讯室里为什么会有手术台,这么乱摆多不卫生,他过于敏锐的眼神再次给了他一记重击。
审讯室里加上他一共仨人。
分别是浑身打满马赛克的不知名路人x1。
同样浑身马赛克,但在头顶贴心打上了文字标识【你心心念念的约瑟·艾利克斯博士】的知名路人x1。
白兰地:“?”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tm的一点也不想知道约瑟·艾利克斯长什么样子,更不想加班完立刻在梦中相见!
白兰地当场表演灵魂出窍。
而当他耳朵也一尖,冷不防听见那位“艾利克斯博士”问他,敢不敢对自己动手时。
“……”白兰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脚底下溢出来的血花,又看了看那一位背后红得甚是好看的刑架。
他出窍的灵魂又被吓回来了。
“我不敢。”白兰地冷静地回答,然后摸出藏在风衣底下的枪,对着自己太阳穴来了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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