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露骨杀意,诈骗犯浑身僵硬,当着女人和赶到的警察的面,竹筒倒豆子倒完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犯人随后被警察带走,按理说,女人和提前报了警的千穆也要跟去做个笔录。
但千穆对来此负责的警察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要去警察厅一趟,可能没有做笔录的时间……”
“没事没事,我们都知道顾问你很忙,这次来帮忙抓捕诈骗犯,真的十分感谢!”
“嗯……顺便问一下,伊达警官呢?平时这类案件不是他来负责吗?”
“伊达去处理另一桩杀人案了,那边还没结束,所以转给了我。”
“谢谢,麻烦替我向伊达警官……问好。咳,没事,可能忽然有点低血糖,小问题,我出去一下,这个犯人就拜托了。”
负责的警察忍不住伸手想拦,然而克托尔顾问背对他,捂住嘴,走得不知为何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对于克托尔顾问,搜查一科的警察们都很熟悉,毕竟顾问很有实力,人也很好说话,之前帮他们破获了很多棘手的案件。
可这个“之前”算起来,竟然足有两年多。
他们这么久没看到顾问出现,还以为顾问回归了他学者的专职,安心搞研究去了,虽然有些遗憾,但大家都真心地希望顾问的研究顺利。
这位警官时隔两年再见到顾问,激动的心情差点当场冷却,全因为顾问的样子……有点奇怪?
“怎么感觉,他好像走得很着急的样子,身体看着也有点虚……研究这么费精力吗?”
警官挠挠头,遗憾于没能跟顾问多说几句话,只好将这件事先记下。
伊达在某次案件后和顾问混得还算熟,不久前还在貌似很怨念地絮叨,顾问怎么又从人间蒸发了,可惜这次阴差阳错,他们没能遇上。
警官很有同事情,决定回去后就跟伊达说说这件事。
另一边。
千穆快步走出受害者的住所,一点一滴鲜红的液体已突破手套的阻挡,无声滴在地面,在他走过的地方落成一条歪斜不成型的血线。
他找了个背对人行道的偏僻角落停了停,把一只手套摘下来,丢在地面,用脚踩着擦掉明显得刺眼的一汪血痕。
在收拾这个结婚诈骗犯前,他先找到了一个会在几年后疲劳驾驶,把无辜的路人撞死的家伙。
那个时候,伊达航的命运便已经发生了一部分的偏移,直到诈骗犯被提前抓获,剩下还未移动的那一部分,才彻底转去了背离【死亡】的另一个方向。
——咯噔。
是抓到诈骗犯后,房门在他身后合拢的轻响。
也是熟悉的,巨大齿轮在短暂地停顿过后,拖动锁链重新疾转的提示音。
距离伊达航的死亡还早,现在就将命运强行截断,对千穆的反噬只大不小,又有一条无形的锁链伸出,套住了他的四肢。
剧痛袭来。
脑中的剧本再度激烈抖动。
注射了强力特效药的身体都险些撑不住,当场四分五裂。
但对于此,千穆的反应是:
“还好用上了,要是因为犹豫耽误了事,不就糟糕了吗。”
不知疼痛的他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倍感庆幸。
靠着墙歇息了一小会儿,千穆只在站直身子的那一刹,身形微微摇晃,其后便如以往那般挺直背脊,面庞含笑,略昂的头永不向下低垂。
“接下来,还有几件事……重要的……”
“很重要的……”
他重新迈开步子的同时,有两封邮件从他的手机发出,分别送至两个人的邮箱。
……
收到那个人信息的前一刻,Gin坐在一家酒吧的吧台前,手边是调酒师恭敬送来的酒杯。
这家酒吧是专用于情报交换的地点之一,隐秘性不高,偶尔会用来接见一些没什么可信度,却有重要利用价值的人物——譬如,主动向组织靠拢投诚的人。
然而,其实很奇怪。
就算投诚之人够有分量,甚至是现今警视厅内部的高层人物,只要有一丝可疑,Gin就绝不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但事实却是,他的确来了。
伏特加没有下车,始终等在酒吧外,安静的调酒师送上男人指名的酒后,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消失了。
酒吧内,一共只有两个人。
警方叛徒正坐在Gin旁边,与银发男人相隔了两个位置,神情紧张之余,又有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自傲。
他之前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性地示了一下好,还没抛出有点价值的东西,就引来了Gin的亲见。
以他的地位,自然知晓公安部秘密进行的卧底计划,卧底上交的汇报中,Gin的危险与多疑尽显无疑,实在很难想象,这个黑衣组织的高层真的会现身。
——换个思路想,这个结果也理所应当。
叛徒的嘴角不掩自得,以自己身处的位置,能为黑衣组织提供的便利,得到多高的礼遇和重视都不奇怪,所以本不想亲自与这些人接触的他,为了表示诚意,也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了。
虽然Gin从现身起就未正眼看过来,只自顾自点了一杯并不名贵的威士忌……
叛徒顾及于这个男人的凶名,将心头的不满与傲气稍加收敛,安然地等待着。
银发男人终于拿起了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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