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说,克托尔先生是很好的人,虽然很遗憾,只匆匆见了一面,可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想要帮助她们姐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替没有头绪的她选专业的时候,克托尔先生本来选的是经济学,等她去报道才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经济学的隔壁专业……
“其实我学什么都无所谓啦,只是有些惊讶,克托尔先生原来是那种很喜欢给人惊喜的类型?”
“……才不是。”
“咦?”
“……他就是一个总喜欢不打招呼突然袭击、根本不管别人跟不跟得上他的念头、比天气预报还要变化多端的怪人!”
“噗……”
“?”
“看来,他对志保真的很好,志保也很喜欢他呢。就是,某个人啊,要不要稍微的、放宽一点点的介怀试试看?”
“……”
才没有介怀……行吧,大概,确实有一点点。
虽说被冷不防打破心防只经过了一个半月,但,好像很简单的亲近,还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算突破。
宫野志保在慢慢观察,仔细小心的审视。
当她躲在门扉之外,半自觉半无意地向红发青年逐渐靠近后,就有了新发现。
红发青年抬起什么都没有的手腕,确认并不存在的“时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从一天几次延续到一天十几次,乃至于更多,这个行为已经形成了融入本能的习惯,他没事就会下意识地抬手,神色自若地看一看——但次数还是太多了!多到让宫野志保莫名心慌意乱的地步。
她不明白源千穆到底想确认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他像是把这个举动,当做了某种提醒。
而且,他的“确认”,似乎逐渐出现了不好的结果。
以前确认完,他会开心地说要做这做那,现在他的情绪全然隐藏了起来。
以小女孩的阅历,还解读不出他眸底深处的晦暗情绪。
但在她早熟加上敏感的性格,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她略微触碰到了监护人的内心情绪。
虽然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个小角落。
源千穆开始照顾她以后,最初是以普通研究员不可能有的悠闲姿态待在家里,划掉不按常理出牌的日常乱来,他坚持得最久的事,是压着她锻炼身体。
宫野志保对锻炼略有微词,可想到生病后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只是腹诽了几句便乖乖听话。
源千穆给她的锻炼计划十分合理,不会累到影响她一天的精神状态,连带着一日三餐也变成了营养膳食,虽然大多时候是外送,但偶尔源千穆也会下厨,说实话,他的厨艺如他所说的那样一般,不过随着时间精进,也提升了不少就是了。
定时定量锻炼,出门乱逛,再加上冷不丁谁走就走的旅行计划——这是宫野志保一年来的日常,却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忍到冰山都不禁愤怒融化的那一天,小小的天才忍无可忍,终于找上了当事人。
地点是当事人的书房。
比她的书房空旷,装修也简单很多,没有后来先后塞进来柔软坐垫和蓝色抱枕。
在她敲门进来之前,电脑是关闭的,红发青年坐在书桌前,微微偏着头,看向最近书架上那本快要歪掉出来的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源先生。”
“志保,来了吗。”
听到的回应嗓音浅淡,怎么会有种,他早知道她会来敲门,所以并不意外的感觉?
宫野志保压住心头跳动不停的怪异,维持了一年的疏远距离,被她谨慎地一步步缩短。
最终,她停在了红发青年的身前,仰头看向也正低头注视下来的男人。
“……”
“怎么了?”
宫野志保定定地盯着红发青年的脸。
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收到交易的报酬了,确实是我最想实现的那个愿望。”
“嗯……不是说好了,不用告诉我吗?”红发青年投来的眼神略带意外,但也有笑意浮现,“告诉我以后,你就少了一个许愿的机会了。”
“我只有那一个愿望。”
她斩钉截铁的回答,似让本在含笑聆听的青年蓦然失神。
又出现了。
仿佛已经知道了结果的感觉,仿佛这一刻,他又将真正的想法严严实实藏了起来的感觉。
源千穆对她很好,可跟一开始说好的“交易”内容可不同,他只是单纯地履行着照顾她的责任,完全遗忘了从她这里等价交换,就像是又临时改变主意,想故意避开那个结果一般。
不过没关系,宫野志保只是一个小女孩,所以她有名正言顺任性,不在意成年人想法的特权。
“我收到了报酬,现在该你了不是吗,就算我是未成人,自己接受的交易,当然要好好践行。”
小女孩用她充满冷静的蓝眼睛望着他,平常的淡然语气,却像在刻意强调:“我该上的课都上完了,该看的书也都看完了,最匮乏的是实践操作,如果你能尽快安排我到研究所实习,我会很感谢。”
“……”
红发青年没有立刻回答。
宫野志保看着他下意识想要抬起手腕,但在半途,她快了一步,迅速把那只手腕抓在自己还很娇小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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