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就有意思了,三个凑不到一块儿去的人,继续在房间内互相折磨几个小时?
……他是一个病人,还是这另外两人的BOSS,可不应当受这种折磨。
想到这里,千穆总算无法忍受了。
他一改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见的作风,强势插入两个手下之间的离谱炼狱场:“站着不累吗?都坐吧。”
还好那两人都算听话,喊停以后不会拖泥带水,再次坐到同一张沙发上,只要中间隔了一个BOSS,姑且还能相安无事。
没办法,休息室就这么大,没有面对面的两张沙发和多余的椅子,只能这样坐。
千穆打算先把Gin打发走,反正他也是个忙人,离开了总有事做,不必留在这儿跟自己无声大眼瞪小眼。
“Gin。”
“在,BOSS。”
“你先……”
这里没你事了,你先走——这样说,果然又觉得不太合适。
千穆对熬夜的贝尔摩德是无奈混杂习惯了的淡然,对同样熬了夜,压力比贝尔摩德还大的Gin,也不能厚此薄彼——千穆侧头近距离看Gin的脸,看到了他眼下不算明显的黑眼圈。
不知道死掉了多久的良心,竟冷不防有了一丝反应。
这样千穆就更不能开门见山了,好在他僵着脸卡了片刻,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
“你……以后的报告,可以不用写得那么详细。”
Gin的绿瞳似乎睁得稍稍大了一点。
千穆用最平铺直叙的语气,毫无愧疚之心地说出了最不负责任的台词:“太详细我看起来不方便,概括成一句话,说明下时间地点人物和结果,就差不多了。”
Gin:“……”
Gin对BOSS四年来第二次亲口交代的任务顿时肃然:“明白了,下一次汇报,我会改进格式。”
“好的,辛苦了。”
“感谢您的信任。”
“……昨天的交易完成得如何?”
“不小心留了一点尾巴,事后我会好好地解决掉隐患,请BOSS放心。”
“你办的事,我非常放心。”
“谢谢您。”
“……”
怎么好像又又又绕回来了啊。
贝尔摩德在一旁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笑得拍起了沙发扶手:“噗嗤……哈哈,不好意思BOSS,我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出去走走如何?在院子里稍微散散步,看看风景,对身体也有好处哦。”
千穆:“……”
他好像从没感觉到自己的脸皮有这么薄过。
不过,应付贝尔摩德的方式,千穆已经掌握得颇为娴熟了,这时候他绝不能正面应对她的玩笑,只摘取重点进耳朵,其他的内容全部无视。
“走走也好。”
千穆——货真价实的黑恶势力老大,带领他的两个手下,在无人的疗养院内缓慢地碾了一圈。
沉默着路过了湖泊,沉默着欣赏了树林,沉默着吃完了Gin开车出去带回来的正常午餐……
然后千穆终于解脱了。
午饭后困倦袭来,他选择立刻去睡午觉,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
这次醒来后,Gin已经走了,贝尔摩德说他践行了对BOSS的承诺,马不停蹄地去收拾昨晚没收拾干净的痕迹了。
“……”
“松了口气?和Gin这样的男人相处,确实很煎熬对吧。”
“……别乱猜。”
千穆起床,稍稍清醒了一会儿,带上洗过烘干好的道服,又多拿了一瓶宿舍里的快要吃完的续命药物,便和贝尔摩德去市区吃晚饭,吃完直接回了警校。
重新戴上易容的贝尔摩德送他到了宿舍楼下,本想再送他上楼,却被千穆阻止:“就这样可以了,发烧只是意外,现在我身体已经没事了,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这么做,让你感到厌烦了吗?”
因为换了身份,又在人员复杂的外面,贝尔摩德没用对BOSS的称呼。
千穆在宿舍楼门口回身,定定看向她,然而,即使隔着陌生的一层虚假面皮,他仍从贝尔摩德的眼神中,看出了她隐藏已久的心绪。
她很久之前就想对他说出这些话,只是现在才找到合适的时机。
“过去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所警校。”贝尔摩德开口道,“无论哪方面来想,这对你都没有好处。我有想过要阻止你——幸好我没有来得及阻止。”
“虽然这些日子,受意料不到的事件与人的影响,你时不时会感到烦躁和不耐,似乎还有对现在的生活的排斥,但是……我自己这么认为,你在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我由衷地高兴,你能有这样的变化。”
一点柔软的触感,轻轻降落在红发青年的肩头,然后是宛如轻风细雨的摩挲。
千穆愣在了原地。
他没有躲开,在潜意识中蛰伏已久的警觉与不安突然消失,亦或者是像那落于肩上的轻抚般,轻飘飘地散了。
在贝尔摩德柔和的目光中,他根本没有要躲的想法。
说完,贝尔摩德从善如流地收回手,用着中年男人的身份,不适合做出太亲昵的举动,所以就这样便好。
她不打算送千穆上楼了,但在分开之前,贝尔摩德笑意盈盈地挥手:“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不过,一定要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想法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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