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归闹,然而不管是降谷零还是松田阵平,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都没找到机会跟看不惯的源千穆对上,其他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关注上源千穆的人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外人眼里,千穆这个人,包括他的行为举止,都太怪异了。
他老是在“积极优秀警界未来之光”和“教官重点关注怠惰取巧份子”间反复横跳。
只要是需要动脑理解记忆的素质通识课程,他的表现堪称惊艳,教什么会什么,全体学员中只有降谷零能跟他不相上下,排名前二随时被他俩包揽,大多时候是并列第一。
有关法学、心理学的逻辑运用上,他更是一骑绝尘,尤其是犯罪心理分析,简直像开了挂,这回连降谷零都追不上了。
而诸如侦查学、刑事技术等专业实务课程,他学得也不错,射击水平稳定在十发98环不变,但在需要细致摸清现场一点一滴的勘察分析领域,就没有他一秒分析出犯罪分子心路历程时那么变态了,甚至有时候发挥莫名不稳定。
再然后,就到了人人逃不掉的体术课程。
除柔道外,警校生还要学习逮捕术和擒拿格斗,体能训练属于日常必备,训练量根据时间及训练成效逐步加重,极其考验意志力和毅力,这也是普通人很难通过警校审核的原因。
千穆在体术学习中,就是最令教官头疼吐血的刺头,没有之一。
必须肢体碰撞的格斗对抗,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对手碰到他一下,躲闪回避速度简直无人能及,结束战斗的方式通常是一招毙命——
“柔道你一脚扫倒,擒拿格斗你也用脚踹人?我忍,结果逮捕术你直接把人和教具一起抡飞了?!我忍……忍个锤子忍!源·千·穆!你这混球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报告教官,不是。只是因为教具很危险。”
“说了多少遍打不死你!你特么……谁又允许你摔完人就跑去一边休息的?”
“报告教官,我深刻贯彻你的教诲,只将每一丝体力用在必要的地方,绝不浪费。”
“……滚!”
“是。”
千穆屡教不改,全班所有人都被他挨着抡了个遍,头晕背痛,无一幸免,久而久之险些集体患上大外刈PTSD。
鬼冢教官悲伤地吞下了几盒胃药,然后悲催地发现胃药还吃早了。
负担日渐加重的体能训练,让千穆暴露出了最大的问题。
起初最基本的日常训练压力不大,千穆完全跟得上,除了慢跑就是折返跑。半天的体术对练更是小意思,他随随便便就能找到365种偷懒方式。
后来,日常体能训练量翻一倍,翻两倍,翻了两倍再翻两倍。
千穆:“……”
看着发到手里的日程表,千穆坐在宿舍床边,脸上还是找不到多余的表情变化,深红瞳孔里仿若是被黑暗环抱的死寂。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着的却是:
——不用等治愈绝症的药物研发成功了,主角团也不需要按照剧本卧底把酒厂掀翻了。
身为BOSS的他,即将暴毙在敌方的大本营里。
……
无风之日,烈日斜下。
闷热无波的热浪宛如大网,将午后的热浪、外部不散的高热和内部气压的低闷笼罩在一起,宛如一个自然形成的大蒸笼。
千穆额角渗出的汗水早已冰凉,顽固坚持半晌,才不甘地擦过他的耳边滚落,消失在颚下的阴影中。
双腿以不变的速度抬起,落下,犹如被齿轮与发条牵连运作,变得麻木的躯体,早已不是他自己的。
他此时的速度与最初相比,已经慢上了不知多少频率,在中途就坠到了队伍最后,如今跑在前面的队列早就没影了。
千穆冷静地测量着自己的心率,过快,但还在可控范围内,体力消耗也进行了大致计算,运动量早已超越身体极限,但意志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他现在肺部相当难受,像被压出所有空气的气囊,虽然会痛苦,但死不了就行。
他的逻辑也还是清晰的。
这才入学半个多月,后面的训练只会越来越繁重,他不可能每次都想办法避开,所以只能尽力去习惯,在一次次没顶窒息般的苦痛折磨中,强行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
今天的高强度训练从清晨进行到傍晚,中途只有一个午休,训练间隙的放松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全班十九人完成了最后的长跑,连公认体力惊人胜似猩猩的体优者都累得趴下,彼此拉扯着才能站起来。
“小、小阵平,快拉、拉我一把,要死了。”萩原研二瘫坐在地上,向自己爬起来的发小伸手求救。
然而,本应一边吐槽一边伸手的发小却像没听到,目光定在一个方向,表情竟说不出的奇怪。
周围其他同学也一反常态,居然没有吆喝着勾肩搭背直奔休息区,反而干站着远望。
萩原研二一愣,也往那边看。
他看到跑道的拐弯处,还有一道影子摇摇欲坠。
顿时间,萩原研二明白了,为什么大家的表情会复杂又严肃。
源千穆能在文化课上碾压他们的智商,能用大外刈把他们眼前摔出走马灯,还能用那张苍白瘆得慌的脸冻僵空气,他自傲,漠然的态度也足以激起众怒,就没人跟他正常说过三句话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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