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一听这话激动的是直跺脚,“可不说是呢嘛!惠妃娘娘刚才当真是在外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请大阿哥宫里的太监宫女来作证, 又是说大阿哥年纪小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诸多说辞,只是就没一个所谓铁证能证明那人还真就不是大阿哥……那什么的!”
梁九功的话说得并不明确,只是抬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李晋卿却抱着双臂,下意识就直摆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以大阿哥的力气能开弓杀人是没错,但那小太监不是勒死的吗?”
“是啊!”梁九功懵然点了点头。
“是啊!那用什么勒?左右不过是一双手,那小太监再不济也是个比大阿哥年岁要大些的小伙子,又是做苦活出身的怎么会没力气,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让人勒死了?”李晋卿抬了抬头,又拉起自己遮住双手的官服袖子。
这方才举着自己那一双明晃晃的手,将手心摊开在梁九功面前,拍了个巴掌响道:“手啊!这用了大力气的手,大阿哥那又是一双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怎么会没点痕迹呢?那勒的痕迹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消下去的,如若不信您自己试试就知道了!所以说啊!大阿哥到底是不是凶手,您去看看大阿哥那双手就很明了了。”
梁九功听完这话,先是微微一愣其后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只挥动着手里那根白花花的拂尘一脸浮夸的说道:“可不是!还是您高明啊!”
“这有什么高明的?我没升任京城时,一直不都在徽州县衙做的这个嘛!也就是万岁爷顾及着皇室的颜面没请什么京兆府与刑部的差官来断案,否则这哪里算个什么事情啊!”
李晋卿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倚靠在门框旁叹了口气,而一旁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梁九功此刻又换了副忧愁面孔。
“那……这事儿还真不是大阿哥做的了?”梁九功轻轻叹道:“这我昨儿晚上是亲眼见了大阿哥的,那一双手别说没半点勒痕,就是连红了、肿了什么的,也都不曾有啊!
胤祺听得懵懵懂懂,却仍旧插嘴道:“大哥是清白的啊!那汗阿玛昨儿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啊?他为什么又要躲起来啊?”
小孩子童言无忌,本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昨儿就是一头雾水的他今日也不会听得有多明白。可这话却是没有错的,人既不是他杀的他何必要躲?人既不是他杀的,那脖子上的勒痕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梁九功摇着头道:“这不对啊!李太医今早上才来送的验尸折子,那白纸黑字写了的是被勒死的,这勒死的痕迹和上吊的痕迹都不在同一个位置,这又是为何呢?”
李晋卿微微探头,看了一眼在里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惠妃娘娘,自顾自的念着:“这样一说还倒不好说惠妃娘娘说得都是假话了,不是吗?”
“那依着您……这事儿该怎么查啊?”梁九功实在是没个思路,便只好继续求助起李大人。
李大人举着一双手就贴着梁九功的正脸是没个几寸距离了,梁九功这才是反应过来。
这不还有手嘛!勒了那粗绳子的贼人怎么着这手上也总是会留下点什么的,如此说来这两条腿的人太多了不好找,有两条腿同时还伤了手的人可就还是好找多了的。
梁九功一拍脑袋,直点头道:“还得是您!成成成,我这就去禀报万岁爷去,也省得惠妃娘娘这爱子心切再哭晕过去了。”
说着便转身要走,可感觉没走了几步就立刻回头喊道:“李大人,您和五阿哥也请进了!”
胤祺恋恋不舍地放弃掉最后小半个牛乳饽饽,嘴边上的碎屑还没擦干净人就恭恭敬敬同李师傅一起往前走去。他虽不在意,李大人却是怎么看怎么难受的,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的品蓝手帕递了过去。
可还没来得及擦,那头先进了里间的梁九功便已然把李晋卿猜测的方向及实情都告诉了软榻上的万岁爷。
皇帝一听这话,也觉得实在是有道理的,毕竟这地下满满跪着的都是大阿哥殿里伺候的下人、奴婢,就算是这些人说起话来有鼻子有眼的,他也并不是全然都信的。
毕竟这些宫人们都是胤禛宫里的人,做奴才的给主子顶罪都是无可厚非,做个伪证编个瞎话就更是轻而易举了。再加上有惠妃这护子心切的,这说的一切就全然是编造出来的也是极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李大人的意思,好好再查查,也不叫旁人无端端的说朕包庇或是冤枉了自己的儿子。”说着皇帝还不忘看了一眼余下跪着的惠妃与太监、宫女们。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只说道:“回去!别再在这裹乱了。到底是不是胤禔做的,朕不可能只听你们这番不靠谱的话……什么胤禔发完了火,出去外头散步散心,这回来才看见人小太监就挂房梁上没气儿了。李太医明明白纸黑字摆明了说这小太监不是自杀是勒死的,你们还偏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
问,就只说就他死了的那段时间里,整个殿里就一个人没有,还都陪着胤禔出去散步了。你们也真是会挑时间出去散步啊!屋子里还躺着个被打了半死的人呢!”
人打得半死不活在殿里,没有一个敢管的就算了,还都出去陪着罪魁祸首去散步散心去……这未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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