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疑惑不解的眨着眼睛,问:“枪口?什么枪口?红缨枪吗?”
纳兰珠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是胎穿机制却也还是时不时的会冒上几句现代话,刚刚紧绷的弦如今放松下来,不由也就疏忽了。
如今便只能找补道:“铳口,是铳口!总之是没有眼力见的,你二人要都像是三阿哥那般见了情形不对转头就回去的,我又何至于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接你们?”
胤禛抿了抿嘴,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这一叹气不要紧,倒是把纳兰珠给叹笑出了声。
“你这点大的小人,怎么还学会叹气了?就这样烦恼吗?”说到这便捏了捏胤禛的小手心。
胤禛昂着头一脸认真说道:“我不是烦恼,我只是想不通。大哥平日里虽嚣张跋扈了些却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怎么无端端会将事情闹得这样大,再者说来……大哥又是怎么跑进老祖宗的宫里去了?”
纳兰珠勾了勾嘴角,淡淡分析道:“那具尸体我刚才看了,那是被人勒死的,根本就不是自杀。无论这杀人的是不是大阿哥,总归这小太监不是自己吊死的。
至于大阿哥……这件事情我倒是更为好奇,这满座紫禁城几乎是一步一个宫人的到处找他,他还能不声不响的溜进老祖宗的寝宫,除非他是生了翅膀不成。”
“哦!”胤禛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纳兰珠道:“汗阿玛刚才走时所说不知满宫下人到底是谁的下人……难不成是指有人与大哥一起欺瞒,是这些人暗自放走了大哥?”
纳兰珠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可能,你汗阿玛一向都是比人想得远看得远的,你记着以后无论糊弄谁也别糊弄你汗阿玛,他这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埋着一本实实在在的账呢!”
一说到这,纳兰珠不禁也有些沉默,自她进了撷芳殿起,先是找了一晚上不见人影的大阿哥突然就被找着了,再又是宫门明明下了钥非重大事宜不开宫门的急报突然被送了进来。
蒙古蝗虫大旱成灾的事情,自打上次科尔沁贝勒来时就说了的,这都几个月了没听见一点风声。今日倒好,怎么早不报晚不报的,偏偏就赶着万岁爷处理这么些个家务事的时候就都报了上来呢!
而候在南书房的那几位大人,就更是让她敏锐的觉察出了不对劲儿的苗头。
明珠大人,乃是皇长子胤禔的亲舅舅,也就是惠妃娘娘的亲哥哥。
索额图大人,皇太子胤礽的母亲乃是他的亲侄女。
无论这血亲占得多占得少,反正多少占点也就确定了索额图与明珠分立在了不同的阵营。即便皇帝早便封了太子,倒也不是人人都就真觉得胤礽是太子了,毕竟将来的事情可不那么好说。
这两位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又是向来就不对付的朝中重臣,竟然为了同一件已经发生好几个月且不那么紧急的事情如此亲密无间的合作起来,一同来南书房面见圣上。
怎么看也都是让人觉得不那么对劲的,这一点不单只是纳兰珠感觉到了,玄烨更是一拿到奏折就知道事情出得蹊跷。很明显能让这两位联合一起上书求着觐见的,自然是两位皇子了,难不成还是那些已经饿了好几个月的灾民不成?
也就正是因为这一点,玄烨分外的警惕,事情从发生到如今不过一个多时辰,消息却已经从宫内传到了宫外去,他这日日夜夜住着的地方倒不知道埋了多少朝中大臣的心腹与眼线。
可不就是“倒不知这里到底是谁的宫殿了,倒不知这里的下人是谁的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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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里的熏香燃的是极平常的松香,皇帝对一应用物向来不挑剔,连寻常宫人也不知圣上到底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长久也只是听着梁九功的吩咐罢了。
梁九功是自幼便跟着皇帝长大的内侍自是对皇帝再熟悉不过的人,小到案几上的笔该怎么放大到社稷政务该怎么办他是无有不晓的,可他偏是个没主意的聪明人,皇帝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猜心思这一事项他从来不做。
内侍可以不猜,大臣却不能不猜,若有一句话说的不对若有一事办的不妥,轻了受罚重了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揣度圣意,对与不对都是艰难。
“啪”几沓子奏章被扔在了明珠,索额图二位大人的脚下,皇帝缓缓坐下仍是靠在扶手椅上翻着手中那本治水的折子并不抬头只是道:
“说说……”
明珠捡起地上那一本来自保定、河间几个府衙的官员联名上书的奏折,他略微一翻便递给了一旁的索额图,索额图只瞧一页便合上了奏章交于一旁的梁九功,言只道:
“蒙古草原蝗虫饥荒一事,是我等失察方才导致流民四散,造成如今这个局面。”说罢微微侧目望了一眼身旁的明珠大人,明珠微微撇嘴也勉强说道:“索额图大人说得没错,是我等疏忽了底下官员不报而瞒的罪行,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还请万岁爷降罪!”
索额图附和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此时皇帝方才抬了头乜了一眼轻笑道
“几日不见,二位大人说青道黄,指东画西的功夫倒是大有长进啊?朕向来倚重二位大人,你二人大晚上火急火燎的要来南书房见朕,就只为说这几句没轻重的来敷衍朕,恐是不妥?”说罢皇帝很是和善的干笑了两声。
明珠与索额图一听这话,更是直接将头磕在了冰冷的砖石之上,连头也不敢抬只连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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