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他挑眉,澄澈的眸子里充满赞叹,开口时,连声线都是跳跃着的:“江同学潜力很大啊。”
江迟的视线不自觉顺着曲历河的手晃动,目光定格在他干净清透的指甲上,甲床粉嫩,看起来极为健康,也极为好看。
“都是曲老师教的好。”
“江同学潜力很大。”
“曲老师教得好。”
“高考倒计时605天了,江同学好好努力吧。”
“还有605天我们就在一起了,曲老师好好期待吧。”
……
两个小学生就这样较量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太过于认真,以至于没看到坐在靠窗户前排的沈怡,正默默的注视着他们两个。
过去关于宁幸和于峥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她听到最多的版本,就是他们两个人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导致心理出现了问题。
他们的相爱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得了病。
这种病没有药,只能靠他们自己想通。
沈怡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以至于她已经下意识的把这些话当成了真理。老师家长和同学们的声音都在告诉她,这种情况绝对是错的。不要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走的太近,否则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这就是沈怡在听到江迟的言语时,突然变脸的原因。
在此之前,沈怡不止一次的试图寻找他们已经“生病”的象征,可是无一例外的,她都失败了。
她不是没有眼睛,她看得出来,江迟和曲历河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开心。作为二中的混混头子,江迟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那头红发,就算停留在阳光下的时候,身上也沾染着阴翳和暴躁。
可是现在,他就算坐在角落里,也在朝着光的方向张望靠近。
向阳而生,不负光阴。
而曲历河呢?
他身为学霸,又是孤儿,他有学霸的骄傲,也有孤儿的自卑。所以他的身上揉杂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光和暗,亲切和疏离,温柔和冷漠,这些完全相反的感觉,就像是八卦的两方一样,在他身上融合,呈现。
只有在面对江迟的时候,所有的感觉消失不见,只剩下最真挚纯朴的少年气息。
这是所有无关人员都触碰不到的真实,只有江迟可以。
所以……
他们真的是很合适啊,不是吗?
沈怡陷入了沉思,她开始思考当初于峥和宁幸两个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样的思考是漫长的,甚至延续到了晚餐的桌子上。
“我们宝贝女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连饭都忘了吃?是不是碰上什么难题了?”
当女人的声音响起时,沈怡才从碗里抬头,抬眼看过去,自家老妈正夹着一筷子菜给自己递过来,她忙将碗伸过去:“谢谢妈妈,倒也没什么难题,就是突然想到了个事情。”
沈爸一脸担忧:“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周末的补课先停两天?”
沈怡的老师是一对一的家教,停两天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要打电话给说一声就行了。
“不用了爸,其实还好,没什么压力。”沈怡笑着吃了一口饭,沈爸沈妈看她这么坚持,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怡夹了一筷子凉菜,就听他们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居然转移到了宁幸的身上。
“听说宁幸现在学习特别刻苦,在隔壁市排名前五十呢。”
“那肯定得刻苦啊,前两年都耽误了,现在他要是还不刻苦用心,以后怎么办,这社会啊,上大学和不上大学纯粹就是两码事。”
“哎,你说宁幸那个孩子,早知道用心就好了,和于峥的那事儿,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两年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沈爸喝了口水:“十多岁的孩子嘛,青春期叛逆是正常的,好好教一下就好了,你看现在宁幸去另一个城市了,成绩进步很大;于峥也回到二中了,到底还是有底子的,听说他都已经自学准备高考了。两个人都明年考试,都有美好的前程,这样就够了。当爹妈的,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让孩子好好的吗?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人总要往前走的。”
“也对。”
沈妈点点头,虽然心中感慨颇多,但是她十分赞同沈爸的观点,人总要往前走的。
犹豫很久,沈怡抬头,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爸妈,我听小姨他们都说,宁幸于峥两个人相爱都是压力太大,心理出现问题了,是种病。”
“嗯,我们以前也觉得这是病,但是后面仔细想了想,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两个孩子互相有了好感,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这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消停消停了,给孩子们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沈爸跟着附和:“对啊,孩子们没事就最好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也别在背后说什么了,他们考,去好学校,将来出人头地,给我们肃城争光,我们也跟着有面子!”
……
直到现在,沈怡才知道。
原来,爸妈是这样想的吗?
————
秋高气爽,清风卷着较早枯败的叶子四处游荡,有时候会落在教室的玻璃上,有时候会趁着窗户开钻进教室。
二中有不少整体的树,大家习惯性的在秋天收集它们的叶子,做成书签夹进书里,或者在上面写一两句话,抒发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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