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格老子的,这块木头不吭不响地给他来了个大招,直接订亲想要娶个家世低微的男妻!
他一口老气差点没提上来,看到婚贴,这兔崽子还准备在这个月十五就结亲!
“爹爹。”钟延玉让下人端着午膳进了房间,他从仆从口中得知,从前一天开始,父亲就气得一直吃不下去饭。
钟延玉立即让人做来他爱吃的膳食,放置在桌上。
钟楚荀起来了,坐到了餐桌前询问道:“如何?你大哥改变主意吗?”
“爹爹,先吃完饭吧,我们吃完饭再说,先别饿坏了自己。”钟延玉笑了笑。
瞧见他这脸色,钟楚荀以为事成了,边吃边说。
“不是我不给你大哥成亲,实在是他找的这个人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两个人怎么突然在一起的。”
“你大哥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我难道还信不过他吗?临白亦肯定做了什么。”
“而且不是你爹我嫌弃,临白亦家世不好便罢了,可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昔日我培养你文曲四书,培养你大哥武术骑射,在这京城当中,你们两个可是香饽饽,怎么在婚嫁之事上,一个比一个还差……”
钟延玉调侃道,“父亲我可是摄政皇后了,可不算太差了。”
钟楚荀想起景孤寒那个狗东西,脸色极臭,“我要是知道那毒箭是景孤寒安排的,怎么也不可能把你嫁进皇家,安安分分地娶妻生子,可比进那深宫好多了。”
这样一对比,钟楚荀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再如何,临白亦起码都没有那个狗东西狠……
两个人很快用完了午膳,钟延玉擦了擦嘴,随后说道:“其实,我觉着大哥娶临白亦也无妨的,只要他喜欢便好了……”
“什么他喜欢便好!门不当户不对!临白亦肯定算计过他!”钟楚荀立即反驳道,随后看向钟延玉。
“玉哥儿,我是让你去劝清哥儿,你该不会过来这边劝我吧?”
他的表情不敢置信。
钟延玉抿了抿唇,“不是劝不劝谁的问题,爹爹,我只是想要分析一下,其实临白亦的性子也是不错的,家世虽然浅薄,但钟家容易控制他,况且大哥很喜欢他……”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这是正妻,不是纳妾!”
钟楚荀急了,当即连声反驳,“他若按喜好来,纳妾进门,我一句话都不说了,可这是娶妻!”
“玉哥儿,娶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门当户对,拿得出手,有才有贤,我也不一定是要和钟家差不多的家世,可也不能这般差吧!我培养你们两个人花了不少的精力的,从小到大,哪次寻的不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大师。”
钟楚荀胡子都气歪了。
“玉哥儿,你得站在我这边呀。”钟楚荀内里还是很固守陈规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他看不下去!
“爹爹,事情其实也没这么糟糕……”钟延玉低声说道,随后目光落在了自家父亲的沧桑的面孔上,一瞬间突然说不下去。
其实父亲也是为了大哥好,他都知道的。
“若是两人以后不合,和离了便是,也左右没有什么影响,爹爹如今把两人逼急了,恐怕更是会引起逆反心理。”
他抿了抿红唇,这孩子之事暂且不能告知爹爹,否则岂不是做实了临白亦算计之心,到时候恐怕临白亦嫁进来,爹爹也会看不起他……
“你大哥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钟楚荀说了一句,眯起眼眸,“而且我前几天正想给他相看宋京兆的嫡女呢,如今给我整这一出,我怀疑这个临白亦是不是故意的。”
“……爹爹,反正这日子以后是要他们过的,你若是反对,恐怕真顺了外面人的如意算盘,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看着呢,巴不得钟家闹出来点笑话,好上奏批判。”
钟延玉换了个角度劝他,“虽说娶妻,但又不是没有和离之时,到时候临白亦吃到了苦头说不定后悔了,大哥再寻婚假也不迟。”
说是这么说,但瞧见先前钟延清护犊子的模样,钟延玉心里门清,这一旦娶了,以后两个人是决计不会和离。
况且还有了孩子……会不会就是他的小侄子?他不敢揣测,越发怀疑上辈子的小妾,大哥为何不给他见过。
钟楚荀唉声叹气,“你大哥怎么这般呀?我安排的几十场相亲,他都没个看上的,偏生目光瞄准了临白亦,临白亦当家算账不懂,四书五经也不熟,你说他是不是想气死我?!”
钟延玉给他顺了顺气,知道爹爹虽是这般骂了,但终究不怎么反对了,便道:“大哥都快三十了,三十而立,若不是因为打仗缘故,也不会拖这么久的时间。”
“那大哥既然喜欢,娶了便是,临白亦只要不是坏人就好了,左右钟家也养得起他,到时候我差宫里的嬷嬷过来,他不懂如何当家又何妨,那好好教便是了,左右大哥也懂,到时候一起教他。”
钟楚荀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若不是你家大哥为国上了战场太久,哪会这么晚成亲,前几天我寻人前去问亲,竟然还有人嫌弃他年纪大的!”
说到此处,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大木头在他眼里还是不错的,怎么能够容人如此说话?
他当场甩脸子,让那小官不敢再说,战战兢兢地道歉。
瞧着那家人也是个没见识的,哼!
钟延玉劝了一下午,终于让钟楚荀气顺了些。
毕竟,对比一下景孤寒那个狗东西,他瞬间看临白亦也顺眼了几分。
晚膳之时,几人难得一聚——
“好了,玉哥儿难得回来一趟,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你不要扭扭捏捏的。”他皱起眉头,看着躲在钟延清身后害怕的临白亦,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一样。
一个大男人,本该大大方方的。
“过来坐吧。”钟延玉笑了笑,招呼两个人过来,看得出来临白亦有几分怕自家爹爹,便让他坐近自己。
钟延清也十分有眼力劲地坐在钟楚荀和临白亦然中间,“父亲,最近白亦身体不好,你别吓他了。”
钟楚荀看着这一个两个的,轻哼一声,“不就是说他两句嘛,老夫做什么了?”
“爹爹先用膳吧。”
钟延玉连忙用公筷给他夹了道爱吃的菜,“我们这不是怕爹爹生气嘛,气大多伤身呀。”
临白亦也知道自己不好,连忙也夹了道钟楚荀爱吃的菜过去讨好人,“钟伯伯,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他有意打圆场,可是钟楚荀却皱起来眉头,他更加战战兢兢了,心想着到底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知道问题。
临白亦用的不是公筷——
钟延玉小心看着钟楚荀的脸色,低声说道:“爹爹,他就是有点紧张,您别放在心上,改日我便派人过来教导他。”
钟楚荀心里念叨了一句,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但他虽嘴上不饶人,终究是不会为难对方,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没了度量。
“好好吃饭吧,你在宫中都瘦了不少,今日这些都是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的,多吃点。”
钟延玉应了一声,而钟延清的一只手默默牵住了临白亦的手揉了揉安抚,随后放开,示意他乖巧用膳就好了。
他也清楚自家父亲,哪怕是看不惯白亦,也不会失了大家风范为难计较,日子还长,以后再慢慢改观也不迟,若非孩子之事太过意外,他也想循序渐进的……?
第一百一十章 纵是齐眉举案也不复当年心性,两人都已渐行渐远
从钟府回到皇宫中,已经是夜晚了,钟延玉准备去养心殿之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调转了方向。
“娘娘,你不去养心殿了吗?”徐沉不解寻问,寒风雪大,他在青年身边称着伞,伞倾了一大半,他的肩膀湿润,而青年未沾丝毫风雪。
只有这时候,徐沉才会挺直了腰背——
钟延玉眼眸暗了几分,似有莫名情绪,“不去了。”
而乾清宫内,灯盏却是亮着的,方踏入,青年便看到了一排排的梅花,他不由得攥紧了手,“谁移植过来的?”
侍立在旁的荀灰缓缓说道:“陛下从今日中午就一直在弄,亲手栽种,奴才们记得您的吩咐,只要陛下未做过分之事,便随着他来,是以没有侍卫阻止……”
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他们害怕青年的怪罪,君心不可测,可如今掌权的是皇后,一言便可定他们生死。
青年上位之后,喜形越发不言于色,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似之前的温润,让人捉摸不透,无法测量,甚至连荀灰偶尔也摸不准青年的心思。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凤眸划过一丝冷意,“乾清宫树木够多了,不用梅花,移出去吧。”
景孤寒在乾清宫里面,给钟延玉提前处理好政务,累了一天,他其实不希望钟延玉过来,准确来说,是希望他去养心殿,见不到自己了,再过来寻他。
而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在延玉心中的地位,他站在房门,看着钟延玉的冷漠,却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黑色的身影回到了内室当中,恍如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钟延玉却早就察觉到了动静,这皇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景孤寒躲什么?
昔日的白雪梅花之约,上一辈子他可是亲眼看着景孤寒怀中搂着的江心月呢——
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钟延玉只是在阅尽千帆之后突然看清楚了一切。
或许他还对景孤寒残留着爱意,但纵是齐眉举案,也不复当年心性了,他在清醒地和景孤寒渐行渐远,爱又如何,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痴念纠缠。
天下为上,情爱次之。
联想到这,他踏入了乾清殿内,见到分毫未动的晚膳,皱起眉头,“陛下怎么还没有用膳?”
景孤寒好像没有看见方才钟延玉的冷漠,上前抱住了青年,“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他亲了亲少年的红唇,牵着他的手,整个人都快靠在了他身上。
钟延玉蹙眉,“臣在钟府吃过了,陛下吃吧。”
他看到桌子上午膳时才有的碗筷,顿时觉得不对劲,“午膳陛下吃了吗?”
景孤寒摇了摇头,“我都在等延玉。”
钟延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拉着他到餐桌前,“以后臣不在,陛下也该好好吃饭才对。”
怕他不好好吃,他也索性坐了下来,给他夹菜,景孤寒颇有些受宠若惊,吃下去,“延玉,我简单吃一下就好了。”
“御医说您应该注意身体,陛下再如何闹,都不该拿龙体开玩笑。”钟延玉给他还盛了鸡汤吃,一边说道,杯盏交叠,直到见男人吃得撑了,他才放下了手。
景孤寒笑了笑,“延玉这是担心我吗?”他很喜欢现在青年的关怀,不似先前的冷漠,烛光之下,眉眼仿佛也温润柔和了许多。
他的亲吻着青年的指尖,钟延玉对上他缱绻的眼眸,心动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清醒了过来,“陛下,你该洗漱休息了。”
他还有公务便不与人作陪了,正想去桌子上处理奏折,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按在了怀里,被人打横抱起,走的方向是浴池处。
“奏折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勿忧。”一句话让钟延玉安静下来,炙热的胸膛处,是那颗跳动的心脏,他抬起头,男人的剑眉星目映入眼帘。
景孤寒低下头,亲吻着他的红唇,在温热的泉水中,青衣被缓缓解开,水声响起,溅起水花。
夜色西沉,钟延玉哑了声音,那双凤眸染上红意,还是忍不住微微制止了男人,“明日还要上早朝,你别乱来太久了。”
景孤寒瞧见这人还有心思想别的,不由分说地给洗干净的青年包起来抱到了软榻上,熏香袅袅,内室格外暖和,钟延玉的手被拉回去床榻,逃不出亲密的桎梏。
在景孤寒的补习之下,钟延玉对政务越来越得心应手,相应的扌喿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便没什么功夫顾及景孤寒了,这引起了景孤寒极大的不满,但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帮着处理政务。
直到这日,钟延玉第一次收到了催皇嗣的奏折,打开一看上书人竟是赵丞相为首的党派,不由得皱起眉头,“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有哪个小官敢提这事。”
在正宫面前提醒着给夫君纳小妾,钟延玉能忍吗?
当然不能——
他好好“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洋洋洒洒写了千字,话里话外意思告诉赵丞相等人,若是太闲了,便去找点正事,每天这么多的国事,不知道处理些,净是想些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