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艰辛痛苦的魔鬼训练之后,被留下的徐白沙,醒来后终是因为担心他们,来到了道门的终点。
如同面对陈舟,失败后一次次爬起来重新来过;在石怪面前,徐白沙也受了很重的伤,兀自不肯放弃,咬牙苦撑。
好在他苦练过的身体也是最坚实的盾牌,筋膜在曾经皮开肉绽的伤口处绷起,如钢条一般坚韧不屈。
大大小小的石块落下又聚起,不知过了多久,石怪终于不再重生,徐白沙也有了些余力,能够回头查看任无道的情况。
任无道还无法起身,闭上眼睛,将头稍微向后仰了仰。
“师兄?”徐白沙不禁露出喜色,用胳膊挡住石怪的一击,“你醒了?你还好吗?”
任无道轻轻嗯了一声,喉咙里都是刚咳出来的血气:“怎么回事?”
场上只剩两只最后残余的石怪,徐白沙回头将它们干脆利落地击杀,急急跑到任无道身前。
“我醒来的时候你们都不见了,”他匆匆道,“我担心你们就一路过来,结果……”
“有两个门,还有好多怪物,”徐白沙心有余悸地四望一圈,两人身边石块堆得快有半人高,“这里真的和易小兄弟说的一样邪乎——关卡过完了吗?我进来时你就倒在这儿,不过还好没有石怪。”
任无道并没有心力去解释第三关其实是心魔,只摇了下头,表示自己没事。
“易小兄弟呢?”徐白沙又问。
任无道动了下嘴唇,又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
徐白沙睁大眼睛,一下子吓住了:“他不会出事吧?这里没有其他门了啊!”
两人正在大厅的一个角落,进来时的石门紧闭着,除此之外再无出口。
任无道想了想:“他应该没事。”
这世上应该没有东西能伤得到易怜真。
话虽这么说,他仍有些担心。
几乎是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担心易怜真。
只是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现在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徐白沙什么都没说,他把战斗后破烂不堪的短褂脱下来,扯成条,简单粗暴地将身上各处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好。
“旁边都是这些碎石头,我看着都感觉它们还会起来打我。”他半蹲下,斜着侧过身,“咱们离这里远一点儿!”
任无道没看懂这个动作表示的意思,轻皱了下眉。
还没等他传递出疑惑,徐白沙就已经开了口。
“你站不起来,我背着你。”他咧嘴对任无道笑了下,“总不能把易小兄弟丢了吧?我带你去找他。”
任无道一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刚刚替他挡下怪物的徐白沙,现在说要带着他去找易怜真。
可能是因为除了对付石怪,还要阻挡它们靠近任无道,徐白沙受的伤比易怜真描述的启示里要重得多。
身上白色的中衣几乎被血染成红色,一条腿曾被石怪正面击中,总是伸不太直。徐白沙背着任无道步履蹒跚,艰难地爬过怪物尸体堆成的石堆,又走走停停地来到石门前。
可进来时,只需要轻轻一推,石门就能开出一条门缝。
现在那道门却好像被焊死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徐白沙又推又拉,终于放弃。
“也许得从其他地方出去,”他对任无道说,“明明上一关还有两扇门来着。”
徐白沙又向另一头走去。
“也许还有暗门?”他费解地嘟囔,“我最讨厌这种东西了——实在不行我试试把墙撞开。”
徐白沙摸不着头脑,他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只能背着任无道沿着墙壁一寸寸摸索。
他伤得着实不轻,任无道又要比他高一点,背着任无道其实很累。
每走几步,他就停下来稍微歇一歇,然后继续向前。
就这么过了许久,任无道突然开了口。
“谢谢。”他低声说。
他很久没有说过这个词,生疏极了。
但徐白沙把他从心魔里惊醒,又在他无力抵抗石怪时施以援手,他的确该谢谢他。
“这有什么?”徐白沙抬了下手,不以为意,“我和你们一起进来的,哪能眼看着你们出事?我叫你一声师兄,就把你当师兄待,也当师父待,就算豁出命也要把你救下来。”
任无道在徐白沙看不到的地方抬了下嘴角,心里涌上莫名的情绪。
徐白沙则陷入了困惑:“真奇怪,我们明明已经过关了啊!”
他边走边说:“难道只有我们两个通关,把易小兄弟落下了?不该啊,我进来的时候都看着呢!”
任无道的脸色渐渐变了。
直至现在,他还能回忆起刚进门的那一刹那,易怜真从他面前消失的场景。
但易怜真是无敌的,就算是心魔,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把他抹去。
除非……那就是真的。
易怜真就是消失了,心魔只是借了东风。
“不对。”任无道说。
“怎么了?”徐白沙稍微转过头,“你想到易小兄弟去哪了?”
任无道缓缓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他通关了,我们没有。”
“怎么可能?”徐白沙惊讶道,“那些怪物不是都被打死……”
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徐白沙转头,愕然看到远处的石堆又活动了起来,石块如浪头一般向上翻滚着,几乎挨到大厅的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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