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四杀……”罗玉山跟着重复一遍,恍然大悟般呢喃,“这名字……怪不得我也觉得你的命宫中有两颗七杀,可怎么会有这样的天象?”
这是任何有点相关造诣之人便能一眼看出的东西,也是任无道最不想被人揭开的痛处。
他没再理会罗玉山,转身离开,任凭对方停在原地喃喃自语。
“两颗七杀……简直就是见谁克谁,克谁谁死,只要稍微亲近一点就难逃其咎。可惜我第一次没看出来,搞得自己现在胆战心惊的……”
任无道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转过头,死死盯住罗玉山:“第一次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罗玉山被吓了一跳,又后退一步才道:“道友有什么疑惑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同,今晚和你在街上错身打了个照面,才瞟出你的奇怪之处,发现这命格——早知道我就不该出来游历。”
“上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任无道逼近一步,声音认真缓慢得可怕,“你仔细说说。”
“那时候你没什么特殊的——不用过来!”罗玉山慌张地摆手,“把我当个陌生人就好,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想多活一阵子。”
看任无道站定了,他才心有余悸继续道:“我当时自然注意到了你——像你这样的人我也不可能看不到,只是奇怪,明明是同样的面相,我当时竟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不对啊,”说着说着,他也觉出异常,“怎么可能?可当时有问题的分明只有那个凡人后生……”
罗玉山没能说下去,任无道的眼神太可怕了。
而且他怕自己被任无道一不小心给克死。
“我和易怜真,”任无道一字一顿地问,“谁的问题更大?”
“当然是他,”对这个问题,罗玉山没有任何犹豫,“你的命格虽然特殊也难以解释,但说到底和其他命格没有本质上的差别。但他的情况,我真是看也看不透,这人好像与我们都不一样……”
“多谢大师。”任无道说,“不连累你,就此别过。”
罗玉山求之不得,急忙与任无道告别。
任无道的动作却更快一步,说话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他必须去确认一件事。
一件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事情。
街市尽头唯留下罗玉山一个人,他愣了一会,自嘲地笑了笑。
离了任无道和他带来的惊吓,这位老先生倒也恢复了自己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不疾不徐地踱着步子离开,长叹着感慨一声:“果然是老了,不禁吓,只想平平稳稳的。哪像这年轻人们,一个个都姻缘将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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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到第三天,易怜真终于发现他好像并不会饿死。
饥饿感按着规律一天两次地袭来,再在大约一两个小时后奇异地散去。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饿过头了,可伴随着时间流逝,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并没有下降,每次的饥饿感也不比上一次严重。
用易怜真自己的话来总结,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正弦函数,在一个稳定值附近波动着,却不会偏差太远。
他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也不会觉得困。
“好事啊!”秦英听了第一时间道,“这下不用担心你了。”
接着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不然就算有吃的,你还得在牢里解手。”
“……”易怜真,“滚!”
熟了之后,秦英简直跟他室友一样损。
尤其是这两天,易怜真的心里很不平衡。
秦英和乔游思两个人气味相投,一天里有半天都在小声互相对歌,脸上洋溢着久逢知己的喜悦。
易怜真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灯泡,一会儿又觉得两个人只是单纯唱歌,但反正不怎么自在,只能把心思花在其他东西上面。
他又出去见了林复均几次,林复均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坚决,他的心情却愈发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林复均,也不知道回去后如何对狱友们说些什么。
他摇头的次数远比他能回答的问题多,而每一次摇头,都是一次对自己的诘问与折磨。
好几间牢房里的人都被“清空”,易怜真逐渐了解到什么是罗玉山所说的“小劫”。
他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止不住担心未来,为其他所有死去和可能将死的人难过。
唯一的进展大概是他告诉了林复均,秦英有希望能带大家逃出去,让林复均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希望。
除此之外,易怜真还试图对牢房的铁栏下手。
牢房里问了一圈,竟然真的有人用锯子作为武器。可惜锯子的材质比较普通,易怜真也没有法力,无法驱使灵器,锯了好长时间都没让铁栏出现任何痕迹。
秦英当时见状把自己的剑也贡献了出来,易怜真努力半天,最后发现原因可能是他力气太小——如果他是个举重运动员,拿着秦英的剑,兴许有可能把铁栏砍出几个印痕。
“那就只能等了,”秦英说,“好在情况不是那么糟糕,还能搏一搏。”
三天过去,薛天定除了第一次出现,之后的两天都没有露面,仅派了手下过来按部就班地执行任务,以及询问林复均是否改了主意。
想来这位最终反派应当是日理万机,不屑于来这边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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