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动弹,似乎就想像这样在这片黑暗和冰冷之中沉睡下去,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
是自己太没用了,单纯幼稚的可笑。无论是安倍十六夜,还是那个所谓的源家,都是早早地在自己的四周织出了一张网,而自己不但是无法逃脱出去,甚至还在这张网中怡然自得地生活着。
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
自我厌恶的情感在心中隐隐埋下,却像是纸张碰到了烛火一般剧烈燃烧着,将内心的什么东西逐渐燃烧殆尽。
在黑夜的森林中,披着白色被单的金发男人正在给火堆添柴火。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待他转过头去,便看见在火堆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少年。
难道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吗?
金发的男人犹豫了一下,便是放下了手中的柴火,走到少年的身边并将自己身上的白色被单脱下来,似乎是想将被单盖在他的身上。
只是刚刚盖上去,少年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惊动了一般,猛然醒了过来。看见了对方后,便是向后方挪了挪,眼神中包含着极度警惕和惊恐的情绪。
“我.....我不是.......”
金发的男人脸色逐渐涨红,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却是结结巴巴的无法说出口。
“我是山姥切国广,是你奶奶以前的付丧神....我没有恶意的.....请不要害怕我.....”
少年仍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对方要是再向前方走一步,他就会马上转身逃跑一般。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源正平....你小时候见过我的,那个,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山姥切国广便是继续结结巴巴地说下去,并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本来就是不太会说话的人,但是他却无法丢下眼前的这个人不管。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照顾好眼前的这个人。
少年将自己缩在拐角处,看着山姥切国广,便是突然间埋下头去,并抽泣起来。
金发的付丧神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是乱了手脚,不自觉的走近了一些,微微碰了碰对方的肩膀。
源正平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并扎进了对方的怀中。
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便是栽倒在了地上。下一秒,他的耳边便是充斥着少年的哭泣声,似乎是压抑了很久很久,如同洪水般涌出。
源正平抱得很紧,似乎是害怕对方从自己的身边突然消失似的。山姥切国广便是不敢动弹,就这样任由着他抱着,即使被弄湿了衣服也没有说些什么。
“我不会离开的.....”
不善言辞的付丧神终于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便是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那种情绪,压抑在心中积累过多的话,是会伤害到自己的吧?
像是这样发泄出来倒是好一些呢,即使是仿品,也是可以被依靠的啊。
“我真的...真的好恨啊....”源正平咬着牙说道,
“我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姐姐,救不了髭切,也救不了江雪.....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他们死掉....”
“我恨源家,我讨厌他们。”
源正平抓着对方衣服的手收紧了,指尖甚至透过布料深深地陷入皮肉中,指尖处似乎还有血渗出来。
山姥切国广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手挣开,却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沉默着下去吧。毕竟无论他说什么话,有些空缺之物也是无法弥补了吧?
晚风瑟瑟而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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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源家的小鬼是跑去了另外的时代么?”
源雅千坐在竹制的椅子上,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是的哦,而且去的是那个时代呢。”
坐在源雅千面前的便是千本言叶,此时的她将头发用一根金色的簪子挽起,发髻的四周点缀着一些细碎的饰品。而她的身上则穿了一件赤黑相间的小振袖。女人正单手撑着下巴,眼神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去的是平安京的那个时代吗?”源雅千愣了一下,便是随即说道:“那也没什么关系啦,一个小男孩独自去一个陌生的时代.....是不会对你们的事情造成什么影响的吧?”
“呵。”女人微微笑了笑,却是没有说些什么,并低头饮了一口茶。
“仙乐姐,那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啊。”源雅千稍微凑的近了一些,脸上带着一些讨好式的笑容。
“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不就是帮忙让你当上源家的家主么?源安肆已经被我关起来那了,源正平的话你倒是不用担心了吧?他现在自己都是性命难保。”女人淡淡的说道,却是看向了源雅千,“还有,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叫我的本名了?我和你很熟吗?”
源雅千愣了一下,便是笑着打趣道: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啦。反正我们都......”
源雅千的话还未说完,便是顿住了。女人的发丝坠落,细碎的饰品随之散落在地上。金色的簪子被她握在手中,簪子的尖处却是抵着源雅千的脖颈处,甚至有血丝开始渗出。
“不要想着和我打好关系。这一次和你做完交易后,我们便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女人冷笑着说道,“再让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这份交易你还是不要再做了。不需要你的帮忙,我依然可以完成我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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