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季淮玷捶了一下自己仿佛长了意识的双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要采用故墨真人提到的那个方法。
季淮玷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无法否认,他……并不排斥,甚至想到那个方法,心中还有几分喜悦,更想迫不及待地见到沈师妹。
院门,仍是紧紧闭着,但门口,却有一女子鬼鬼祟祟地靠近。
这张脸他没有见过,但这人的行走方式和气息,季淮玷却觉得熟悉。
他一男修,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女修住处附近,终究是不好解释。
想了想,季淮玷躲到一边。
那女修哀哀切切,轻敲院门:“请问楼善沈家的沈真人可是住在这里?”
沈依瑶也一夜未睡。昨夜发生的事情既多又杂,千头万绪,她很是头疼,根本无法安眠。
这一大清早,又有人唤她,沈依瑶便直接披了件单薄的披风,起身开门。
“你是……是你?”
门外的人,是昨天见过的“有情人终成兄妹”里面的“妹妹”。
那女修赧然,偷偷侧过头,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沈真人想起在下了?在下李婉,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打听了一天,总算找到沈真人……”
沈依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避开她试图触碰自己衣袖的手:“您可有事?”
南宫妤再一次“扑了个空”——她有个独门绝技,往往在锁定“猎物”时,触碰猎物,以感知猎物的脉搏为调整行动方向的重要依据。
但这独门绝技,遇到沈依瑶,却总施展不出来。
想到那日在沧海的丢脸的经历,这可怜兮兮的“偷情妹妹”人设差点没绷住,作势以袖子掩了半张面,才堪堪稳住那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实不相瞒,在下避开众人,清旦来访,正是因为昨日和合殿殿内之事。”
她抬眼,眼底已经一片溪流泛滥,乞求:“可否请沈真人移步,在下想与真人细说。”
沈依瑶原本就觉得她有几分眼熟,这番乞哀告怜的姿态一出,沈依瑶倒真想起来眼前这人像谁了——可不就像是那沧海里遇到的那碰瓷的女魔修南宫妤吗?!
演技差一点也没进步。
不过这次好歹没有卖身葬兄,而是拿起“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本子……
魅魔一族是不是都这么喜欢狗血的老套路?
南宫妤见沈依瑶脸色变了又变,已经在沈依瑶面前吃过一次瘪的她明白,对方并不想答应。
但她南宫妤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低头自信地动了动嘴角:这次,她可是有备而来。
再次抬起头时,她已经以袖子擦干眼底的泪花,故作坚强:“是在下唐突,与真人非亲非故,就贸然邀约……若是真人不嫌弃,可否就在此处,听在下一言?”
沈依瑶不知南宫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周围的谜团越来越多,琴鸾的出现更是让沈依瑶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既已猜出这“李婉”实际上是南宫妤,再看此人,便觉得处处不对。
魅魔一族擅长蛊惑人心,但并不擅长伪装,而南宫妤能躲过这莲台宗宗门大阵,在渡劫期大能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甚至连她自己也第一时间没有勘破她的身份。
不对劲。
她接触过南宫妤,此人在伪装方面,没有什么天赋。
况且,她这一身“李婉”的皮囊,几乎没有一点魔气的痕迹,反而灵力充裕,就好像真的女修一般。
……像是魑魔的手笔。
琴鸾,正是堕入魑魔道。
沈依瑶心中有所揣测,倒想“跳入”南宫妤设下的“陷阱”,试探一番。
道:“李婉姑娘请说。”
南宫妤见对方鸟入樊笼,忙道:“在下所求之事,事关昨日小师父给我们兄妹二人的判词……”
她咬着下唇,缓缓掏出一芥子袋:“这些,是我兄妹二人多年来的积蓄,我们愿意俸给沈真人,还请沈真人与同伴忘记昨日关于我兄妹二人的判词。”
这“陷阱”,看来正在这芥子袋中。
沈依瑶瞥了一眼,故作不屑:“事情我们绝不会外泄,至于这些东西……季家和沈家并不缺宝物,李婉姑娘自己收好即可。”
沈依瑶的反应正中南宫妤下怀。
她装得羞愤至极,打开芥子袋,举到沈依瑶面前:“沈真人,我们并没有折辱沈真人的意思……这不过是我兄妹的一、番、心、意。”
芥子袋里空空如也,唯有一层莹□□末扑面而来。
……这是要迷晕她,带她走?
沈依瑶两眼一闭——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些人要做什么。
南宫妤装模作样,架着看似不省人事的沈依瑶:“沈真人,您怎么了?”
摇了几下,见沈依瑶确凿没有其他反应,舒了一口气,架着沈依瑶往远处走。
季淮玷站出来:“你是何人?要带沈师妹去哪里?”
那女修脚步一顿,回头,戏谑道:“哦?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你还在等什么,兄长?”
此言一出,季淮玷斜后方一人忽然冲了过来。
季淮玷循声望去,却见一男子洒了一片在晨光中漾起粼粼波光的粉末。
他掩住口鼻后退,但似乎还是不甚吸入一口,整个人顿时晕晕乎乎,不得不以手扶着那葱蔚洇润的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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