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轻扬,应当有的温柔缱绻半点不沾,配上他那僵硬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眉——十足的挑衅。
不可。
水中映出的人影皱起眉——下一项。
“轻吻”。
水中人想到什么,脸颊爬上红晕,那本来薄而浅的唇,如今看上去,倒比那池中的花蕾还要娇嫩几分。
然而——不可。
他先前已经对沈师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如今,再行孟浪之举……万万不可。
那这册子上写的三条,他只能做到一条,这效果……改打多少折扣?
季淮玷不觉有些泄气,更徘徊不前。
沈依瑶一大早推开门,瞧见的,便是正在门口踱步的季淮玷。
“淮玷师兄。”
“沈、沈师妹!”季淮玷下意识两手一背,将那一束鲜花往身后一藏,视线与沈依瑶交汇一瞬,脑海中那倒背如流的“金科玉律”便有大半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晨、晨安。”
他视线落在沈依瑶的唇上一瞬,想到那册子上的零星文字,飞快地又移开目光。
“昨夜的那个……淮玷师兄收到了吧?”
沈依瑶还是担心南宫野的事情影响到季淮玷,虽然今日一早要去找小锦,但见着季淮玷,便又与他确认一番。
“收到了,多谢沈师妹。”这是个好机会,季淮玷福至心灵,捧出一束颜色各异的鲜花,“这是谢礼。”
赤橙黄绿青蓝紫……
颜色缤纷,花瓣上还缀着似醒未醒的露珠,很是新鲜。
虽然整体看并不和谐美观,颇为直男审美,但能看出来,准备之人费了一些功夫。
沈依瑶接过,真心诚意:“多谢淮玷师兄,我很喜欢!——唔,我一会儿要出门,就先把这花放在屋内,等回来再好好照料!”
沈依瑶当即转身进屋,再出来时,尚未离去的季淮玷眼前一亮。
他今早虽未细看沈师妹,但也记得,她方才出来的时候戴着的是一对赤玉耳坠,现在,那赤玉却换成了白中透着浅粉的微小的锦带花,让本就明艳的沈依瑶看着更灵动许多。
那锦带花……像是他今早踏着晨光摘下来的。
沈依瑶先一步解惑,拨弄一下耳坠,笑道:“方才在花束中,我看着锦带花比起之前的赤玉更搭我今日穿着,去见小锦,我穿的活泼点可能会更好,所以就自作主张,用了点小法术,将这锦带花戴上……”
季淮玷心跳如雷,口舌顿干,迟迟给不出恰切的回应。
沈依瑶以为这“反派”恼她自作主张,毁了他一片心意,忙道:“若是不妥,我这就回去换下——”
“不用。”季淮玷拉住她的手腕,贴近她,“这花很衬沈师妹。”
清晨,临海的李家又起了风,将沈依瑶的鬓发吹散。
她以另一只手将顽皮的青丝别在尔后,露出那上好的和田玉都要相形见绌的白皙面颊。
季淮玷靠的近,目光痴迷地盯着那雪瓷肌肤,最终,锁定在沈依瑶色泽微浅的唇上。
那原本从脑海之中“离家出走”的文字又及时敲响家门,恍惚之中,季淮玷竟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想如同那册子里写的那样,吻她。
然而,沈依瑶瞧了一眼那逐渐东升的日头,先一步睁开他的手,疾走三步,从他身边离开。
她歉然一笑:“淮玷师兄,我今日有事要先去找小锦……”
季淮玷低眉敛目:“我也一起。”
他想起来,那手册上还写了:要一同游山玩水,增进感情。
那小锦是三头锦的妖修,喜水,更生活在水中……
季淮玷头脑迟钝,有些迷蒙地想,与沈师妹一起去找那妖修,应该也算“玩水”了吧?
沈依瑶哪知这季淮玷的思路已经全然跑偏,但季淮玷也算是知情者,跟着去也没问题。
自然:“好。”
***
小锦的住处与他们季家人的并不在一块儿,而是被安顿在相对普通……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客房里。
只有一孤零零的采光也不算好的小院儿,院内倒是有个活水池子,但里面全然没有沈依瑶他们住处的曲折错落,更没有精心打理的含苞待放的粉荷。
饶是如此,小锦已经在这不大的池子里扑腾开,她化成人形,坐在岸上,赤着的两只白嫩的脚丫泡在这池水中,心情愉悦地打着水花,自娱自乐。
听见来人的动静,她仰着头,三只眼齐齐看了过来,十分兴奋:“师父——!”
两脚像鱼尾一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双手一撑,顿时站起,鞋也未穿,跑到门口直接迎接沈依瑶,高声道:“谢谢师父的言传身教,昨日,嘿嘿……李郎他说他心悦我,要同我结为道侣呢!——咦,师父今日只带了一个道侣过来吗?”
沈依瑶:“……我没有道侣。”
还有,那“言传身教”又是怎么回事?!小锦这妖修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高级的词汇——还学错了用法!
不自觉代入含辛茹苦的园丁角色的沈依瑶顿生“孺子不可教”的无力感,但比起纠正这些细枝末节,她此番前来,其实更有要事。
顺着小锦的话,单刀直入:“所以……你就把你的紫绫瑞宝给那李孟希了?”
小锦点点头:“李郎说,我们以后是一家人,现在李家有困难,只是借来用一用,而且这也算做我的‘嫁妆’,日后还回还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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